“我的衣服你又帮我洗了吗？”宋南初进到浴室，发现自己的盆又是空的，连忙跑出来问江序。
这几天都是这样，只要他衣服没洗，江序看见就会帮他洗了，像只勤快的小蜜蜂。
江序翻书的动作一顿，看着宋南初，回答道：“我见你没洗，以为是留给我洗的。”
他的嘴角旁边又多了一个淤青。
宋南初倏地发现，好像没有见到江序笑过。
心不在焉的回答：“昨天太累了，我打算今天下课回来再洗的。”
“我洗也是一样的。”江序说，“我们是室友，不是吗？”
乡下人玩这么开放？
哪有室友又是帮忙洗贴身衣物又是帮忙洗袜子的？
宋南初感觉自己迟早会变成厚脸皮或者是啥也不干，就等着别人帮他的小懒虫。
“好吧，那谢谢你了。”他摸摸鼻子。
“没事，不用说谢谢。”书的页脚不小心曲折，江序淡然问，“你和你的男朋友最近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宋南初说。
他决定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渣男的形象。
江序现在肯定还没看清他的真面目，他得添一把火。
宋南初：“我觉得他有点烦人，天天发消息，还疑神疑鬼的，早就受不了他了。”
“这样吗？”江序手指抚上书脚的折痕，“那确实不太好。”
【他不应该觉得我是一个渣男吗？】宋南初疑惑，【然后偷偷在心里想，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谁和他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可能是宿主你的力度还不够。】77也不太确定，【来一剂猛料试试？】
“而且我和他本来就是网恋，天天看不见摸不着的。”
宋南初凑近江序，抬起脸，眼睛认真的盯着他：“网恋，你知道是什么吧？”
“…知道。”
江序不是彻彻底底的老古董。
就算高考之前没有手机，也会在别人的三言两语中得到一些他觉得没用但是很流行的信息。
“他都不肯和我打视频。”宋南初故作凶狠，“肯定是丑八怪，我这个人只看脸的。不管他对我多好，只要丑我就会和他分手。”
江序盯着他鼻子上的红痣。
“而且我这个人很大男子主义。”宋南初不太习惯说谎，说了几句后耳根已经涨的通红。
为了让江序更加相信他，他用忿忿的语气接着道：“我讨厌不听我话的人，必须什么事都以我为先，我让往东不会往西的人才配当我对象。”
“渴了吗？说了这么多。”
江序好像根本不在意宋南初说的是什么，从桌子上拿了瓶新的矿泉水，拧开递给了他。
宋南初此时正心虚的很，接过之后掩饰般的喝了一大口。
江序盯着他的脸，慢吞吞道：
“慢点喝，别着急。”
明明脸已经憋的粉红粉红，还说些那种话。
江序从小就在其他人的冷眼和欺骗中长大，只凭一眼就能判断出宋南初是在撒谎。
眼睛水润润的，嘴唇也湿红，很难不让他产生一些别的念头。
宋南初将矿泉水瓶盖上，总觉得有哪里很怪异。
氛围怪怪的。
……想不明白。
“我去洗澡了。”宋南初将瓶子放到一边，决定逃避这种氛围。
“衣服不想洗的话，留着给我洗就行。”江序垂眸，声线如常。
“……。”宋南初拒绝道，“不用了。”
他其实也没有懒到这个地步。
主角攻真的，他哭死。
宋南初进到浴室关上门后，江序拿起一面小镜子，头一次认真观察起自己的脸。
他跟他的母亲长的很像，尤其是眼睛。
一双乌沉沉的，看着就不怎么讨喜的眼睛。
所以江序很少照镜子。
一是觉得没必要，二则是他一照镜子，就会想起自己卑劣又不堪的童年，和母亲去世前握着他的手跟他说一定要好好活着时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
他长的应该也不差……吧？
江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应该还行。”他自言自语，“会喜欢的吧。”
江序高中也经常收到情书。
成绩又好，长相也不差，很容易受到小女生的欢迎。
只不过他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就拒绝了她们的表白。
但高中班上的一些男生，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看不惯他。
没有任何原因的一场霸凌就此展开，主角是江序。
从来没有家长来的家长会，写贫困申请时被全班人看见的家庭情况，大家很快就知道他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
被涂鸦的书本笔记，被篮球一次又一次的砸中，回家路上莫名其妙的被打。
但这些都没有压弯他的脊梁。
他努力学习，努力挣钱，江序相信，以他自己的能力，迟早有一天会把那些赌债还完，然后开始一个新生活。
脸上的伤口因为没有被主人好好对待，留下了几个浅浅的疤痕。
旧伤复新伤，这张脸就算再帅，颜值也会大打折扣。
江序心想，下次打架要挡着一点自己的脸了。
不能毁容。
也不能变丑。
目光忽地掠过桌子上的矿泉水瓶，江序的目光顿住，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过了很久，才移开视线。
他才不会喝别人喝过的水。
江序是有底线有尊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