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姜鹤撸袖子去收拾好碗筷残局，然后拿着U盘上楼去他自己的书房。姜炎抱着笔记本在书房里埋头苦干，今晚同时把尽调和法律意见书都改完是办不到了，最多能把尽调搞定。
月亮逐渐爬上天空，把周围的白云照亮。兄妹俩的灯，与月亮遥相守望，从他俩过完年回到深圳开始，阴晴圆缺，风雨不动。虽然他俩性格迥异，一静一动，可是骨子里某些地方，却是惊人的相似。
姜炎其实不喜欢熬夜，但是整座深圳，无论你什么时候走出去，总会看到清醒的灯火，幽幽地提醒你，有人比你更努力。上万字的尽调报告，其实没有人逼着她一定要明天交，但是她心里的声音咋呼着说，今日事今日毕。
到了晚上快十二点时，姜鹤已经关电脑睡觉了，她的书房还是灯火通明，只有敲击键盘的噼里啪啦声，偶尔会有牛蛙蛤蟆之类的在楼下叫唤几声。自从真正融入了资本市场部的工作，姜炎感觉自己血液里都流着
周秉文给她发了条微信：出来吃宵夜吗？
姜炎看到电脑上微信闪了，点开一看，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在赶尽调报告。
周秉文又发微信道：吃完陪你加班，顺便说下白鹤地产的事情。
姜炎一看“白鹤地产”，显然下午张扬已经跟周秉文联系对接了工作，既然如此，那自然就去咯，她回复了“oK”之后，就收拾了一下电脑手机这些常用的东西。
周秉文秒回：我在楼下等你。
两人在一起之后，周秉文除了姜炎新冠那次进过她家门，之后再没有来过，有事都是在她家楼下等她，或者姜炎直接去周秉文家。
大晚上的，周秉文牵着她走到当初吃生蚝鸡煲那家店，人头攒动，喝酒的吃烧烤的热热闹闹，推杯换盏间聊的都是项目。
“来中份海鲜粥吧！”姜炎直接对老板娘点单。
“蚝仔烙、麻叶菜、烤茄子。”周秉文补了两样姜炎喜欢吃的小菜。
姜炎坐在他旁边，洗涮碗筷，周秉文看着姜炎忙活的样子，发觉姜炎与去年有一些不一样，她的丹凤眼依然沉静，但有了更多的干练刚强，她不是很爱笑，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给人和善的感觉。可是相处这大半年，他更了解姜炎的脾气，表面上和善好说话，骨子里全是硬茬。
“干嘛半天不说话，尽盯着我看？！有什么话开不了口，是想找我借钱嘛？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姜炎笑着对周秉文开玩笑。
周秉文被她逗乐了，接过她涮好的碗，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就像黄花风铃木开满树那么灿烂，足以让一条街都春风无限。
“怎么了啊？”姜炎放下碗筷，扯了扯他的衬衫袖子，撒娇地问道。
平日工作时看不到姜炎这么小女人作态，周秉文常常为能看到她这一面而颇为得意，好似家里的猫儿狗儿只对他一人温顺，出去就是这条街上最凶的。
“本来我跟老赵说，带你再去一趟苏黎世，但是反向收购的事情进展突然变顺利了，不需要飞过去，硅谷银行暴雷，连累全球股市，o.p.E.姿态低了很多，我有点遗憾啊！”周秉文拿正事儿遮掩自己刚才的沉迷。
姜炎撇撇嘴，有些失望地：“哦！”
“等忙完这阵子，带你坐游轮去公海散心，一个礼拜都没人能打扰你，公海上看星星看日出，无忧无虑。”周秉文笑着说。
“没事！”她懂事地摇摇头，顺着他的话问公事：“你说要跟我聊白鹤地产，怎么了？”
老板娘端来海鲜粥，放在桌子正中央，周秉文拿起她的碗，给她舀了一碗粥，盛了好几只虾，说：“老赵是不是让你们过去走过场？”
“老赵没说，沈总其实是这个意思。”姜炎有分寸地回答。
“我是集团的外部总法律顾问，集团法总詹红棉，是我大哥的人，所以白鹤地产的真实情况，其实昙姐是抓瞎的。你也知道，昙姐跟我大哥，现在有利益上的冲突。”周秉文把粥放到她面前，慢慢地说：“你做尽调，帮我去探探虚实。”
“昙姐跟你大哥周嵩，具体是什么情况？虚实，探什么虚实？”姜炎用勺子来回舀粥摊凉，进一步追问。
周秉文给自己盛了一碗，这时候小菜纷纷上来了，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集团有三块业务，笠舟贸易、松鹤药业，笠舟贸易是我爸白手起家做药代进出口贸易，这条线是集团主营业务收入，到今天都是主要奶牛。松鹤药业是昙姐拓展的业务，后来成为净利润支柱，爸爸就把笠舟贸易、松鹤药业合并为医药板块，让昙姐打理。在松鹤药业刚起来的阶段，我大哥让我爸给他投了一笔，控股成立白鹤地产，跟在碧桂园后头做精装房，房地产好的那些年，我大哥的风头远远盖过昙姐，鹤笠集团市值一度破千亿，地产营收好多年压过医药。”
说到这里，周秉文停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那同样是他备受压抑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