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终于缓过神来，沈清瑶才终于吐出一句话。
蒋玉婷陷入混沌之中。
她除了哭泣，无事可做。
她思绪乱的很，但是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告诉徐凯丰。
蒋玉婷甚至在想，告诉沈清瑶是不是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听见了吗？”
沈清瑶不断问蒋玉婷，依旧得不到回复。
蒋玉婷就好像在装听不见一样。
“你听我说，你必须要告诉徐凯丰。”
“这个孩子就算不留下来，你也要告诉他，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沈清瑶说话的声音急切，蒋玉婷顿时就抱紧了自己。
她的哭声变成无声才哽咽。
沈清瑶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沈清瑶知道不应该让蒋玉婷再感到恐慌。
沈清瑶柔声，“你家里人知道吗？”
“我不敢告诉他们。”
蒋玉婷说完，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此刻的她正躲在医院的走廊里。
自从下午拿到了结果，蒋玉婷就一直不敢离开这里。
她不断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无论给哪个医生看结果，他们的答案都是一样。
蒋玉婷依旧不愿意相信，换了一家医院。
除了军区医院，她都去了一趟。
最后，结果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她好不容易从医院出来，却不知道去哪。
蒋玉婷找到电话亭，只能给沈清瑶打电话。
“你不能一个人去做这样的手术，太危险了。”
沈清瑶耐心开口。
听到沈清瑶的话，蒋玉婷猛然抬起头。
她眼中都是迷茫。
“瑶瑶，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听蒋玉婷说话的语气，沈清瑶知道她着急了。
“孩子多大了？”
“两个月了。”
沈清瑶震惊，“你这两个月没一点感觉吗？”
“我之前有不舒服，但是并不像别人孕吐那种，我更多以为是肠胃问题。”
她带着哭腔，不断摇头。
沈清瑶想起上次听见蒋玉婷在呕吐的声音。
她那时也没多想。
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沈清瑶觉得头疼。
如果是她的世界，她可以告诉蒋玉婷去把孩子拿了就行。
但是这是1979年。
多少人因为生产而死，更别说这种终止妊娠的手术了。
沈清瑶捏紧了话筒，深呼吸一口气问出口。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度过......”
蒋玉婷怔在原地，随后回答。
“那天，我们喝醉了酒，我们一直以为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真的这样以为的。”
她苍白地解释着，手却慢慢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算了算时间，确实是两个月。
只是，就真的那么刚好。
只是一次，就足矣让蒋玉婷怀上孩子。
她心烦气躁，依旧坚定自己最初的想法。
“你得告诉徐凯丰。”
蒋玉婷听见沈清瑶说这样的话，就不开口。
她内心在想很多事情，却没有任何一个想告诉徐凯丰的念头。
她怕徐凯丰认为她这是在逼他和她在一起。
她怕因此把徐凯丰推远。
可是她更怕因为这个孩子突然间到来，她会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
这是一场精神和身体的考验。
蒋玉婷赌不起。
她曾经觉得自己很洒脱。
可是碰见了这种事情，她依旧无法淡定。
徐凯丰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他在部队，他不可能想回来就回来。
甚至，他也依旧不会娶她。
因为蒋父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蒋家的大小姐下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糙汉。
蒋玉婷已经能想到到时候报纸会怎么写了。
其实蒋玉婷的这些担忧，她不需要多解释沈清瑶都能理解。
同样身为女人，沈清瑶更懂她的困境。
蒋玉婷依旧沉默不语，沈清瑶已经懂得她所有的顾虑。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一个人出了事，怎么办？”
沈清瑶刚刚问出声，蒋玉婷的哭泣声就再次传来。
她不想生下这个孩子。
至少不想在这样一个环节下生下他。
她也不想让自己一个人陷入那样的痛苦。
蒋玉婷现在在想什么呢。
她好像更多的依旧是害怕。
害怕失去徐凯丰，害怕独自面对。
但是这个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对他们谁都不好。
见蒋玉婷迟迟没拿定决定，沈清瑶开口了。
“你来bJ，我陪你去医院。”
蒋玉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开口，“我找不到理由，我怎么跟我爸说？”
“你就说我住院了。”
沈清瑶倒吸一口气。
她知道这个理由不太好，但是这是能让蒋玉婷来这边最好的借口。
“我明天就给我爸说，明天下午我就去买票。”
沈清瑶轻轻点头，随后继续安慰她。
“别害怕，我在这里。”
蒋玉婷的原本像没有方向的蜜蜂，现在心总算是回到了肚子里。
沈清瑶挂了电话，试探性给江砚打了一个。
不出意外，江砚依旧没接。
沈清瑶没想过让江砚接。
只是，她要是能听见江砚的声音就更好了。
这个晚上，沈清瑶睡得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她就醒了。
坐在镜子前，沈清瑶开始算着自己来到这边之后睡过多少次安稳觉。
实际上，她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沈清瑶对着镜子，化了一个很淡的妆。
徐老师的车停在了院子外。
沈清瑶听见汽车的引擎声，当时就跑了出去。
她连早餐都来不及吃。
乔玉芬想塞个鸡蛋给沈清瑶，也被沈清瑶给拒绝。
“昨天晚上没睡好？”
徐老师见到沈清瑶之后就开始发问。
对着后视镜，沈清瑶确实见到了自己不太好的脸色。
只是如果不化妆，她的脸色会更差。
沈清瑶点点头，尴尬一笑，“是太紧张了。”
“我第一次参加艺术展的时候，我只是负责一个部分。”
“没想到，这次能和您一起搭档。”
徐老师是艺术展的特邀嘉宾。
或者说，是艺术展钦定的翻译官。
在当时的bJ，能被称作翻译官的人，就没几个。
而徐老师就是一个。
会场依旧是那天的会场。
甚至来的人里面，沈清瑶也见到了几张熟悉的脸庞。
比如说帮过乔玉芬做手术的德国医生。
又比如说就站在人群里，很显眼的沈梦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