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瑶看着镜子里面那个失去血色眼神空洞的自己，心渐渐下沉到了冰点。“沈清瑶，你还在里面干什么呢，外面都聊起来了。”乔先生蚊子般的声音传来。沈清瑶愣了一下。当她拉开厕所的门，乔先生吓了一跳。“怎么了，让你见几个外宾，你就被吓成了这样？”乔先生伸出手在沈清瑶面前晃了晃。那个样子，就好像是在测试沈清瑶还有没有意识一样。她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问出口。“你是不是知道会有今天这件事？”“你说徐老师跟你说的那些话？”乔先生觉得费解，甚至不知道沈清瑶在乎的点是什么。沈清瑶微微点头，乔先生大手一挥。“你和谢唤之能比吗，谢家不差这点钱，想出国留学还是玩，全由谢唤之决定。”“江砚身份特殊，怎么可能说让你办护照就让你办护照了。”乔先生说完，还准备拉着沈清瑶的手往外走。沈清瑶定定地站在原地。“谢唤之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他怎么没选？”“你真当谢唤之是傻子呢？”乔先生看了一眼身后，确定了没人。他压低声音，几乎是一字一句跟沈清瑶解释。“他不离开bJ，这个机会怎么轮得到你，bJ多少人上赶着巴结谢家。”乔先生的话说得过于直白了。江砚曾经说过，别看bJ这些人各个都带着笑，实际上早就想好了怎么吃人。当时沈清瑶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的一路都过得很顺畅。先是结了婚，再是改变一个个人的结局。沈清瑶早就忘记了这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她在军属大院错认了江砚。借着江砚点点头人脉和财力，沈清瑶才有的今天。她本以为自己拿的是大女主的剧本，实际上自己还是一个附庸。想到这，沈清瑶的心里就止不住地难过。乔先生见到沈清瑶眼眶红了，想着办法安慰沈清瑶。他语速快了些，听起来有点着急。“他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了他自己好。”“他要是留在bJ，这一辈子都会没什么见识，他只是找个借口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后面的话，乔先生已经试着说得委婉一些。只不过，沈清瑶依旧好像不买账一样。她眼底带着的依旧是落寞。乔先生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说错话。徐老师来叫沈清瑶，沈清瑶当即就把眼泪给收回去应了一声徐老师。她招招手，对沈清瑶示意。就好像，要介绍一个人给沈清瑶认识一样。乔先生见沈清瑶还没动，只当她是还沉浸在之前的情绪之中。乔先生让开一条路，拍了拍沈清瑶的肩膀。“行了行了，这件事情等回去之后我慢慢跟你解释。”“先把这件事情解决，我也是受人所托。”乔先生已经全盘托出了。他所有之前隐藏的事情，现在都交代了一个七七八八。就好比框架已经出来了，内容还待完善。沈清瑶走到徐老师的身边，徐老师介绍了一位作家。据说，这是bJ文艺圈的新贵。沈清瑶不认得眼前这个人，但是当她的笔名一出还是愣住了。抱梅。沈清瑶记得曾经看过她写的小说。虽然故事讲了什么她早就忘记了，但是这个笔名却还记忆犹新。抱梅在书中写到，她不是什么很有文化的女性，但是却愿意用仅认识的字写出自己的故事。沈清瑶当时想，她的话很有重量。现在再见到抱梅，沈清瑶才意识到她只是一个很瘦弱的女性。她太瘦小了，以至于站在徐老师的身边就好像一个孩子。抱梅的短发很整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这是抱梅，她希望把自己的书籍翻译成英文，无论有没有读者，她都希望有人能这样做。”沈清瑶受宠若惊，她伸出手和抱梅握手。“我很喜欢您的作品，尤其是你写在扉页的话。”抱梅微微一笑，“我很敬佩你，年纪轻轻，就多学会了一门语言。”“你能用另外一种语言讲述同一个故事，真的很厉害。”抱梅的话带着很浓烈的山东口音。沈清瑶这才想起抱梅是从煽动的某个农村来的。“你觉得怎么样，对我的书感兴趣吗？”“我不需要你翻译得多么优美，我只需要你把我的故事讲述完整。”沈清瑶算了算时间。现在是1979年。抱梅的书籍在这时候还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但是六年后，她的书籍在全中国都赫赫有名。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位这样的作家名字叫抱梅。沈清瑶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但是，她现在当着徐老师的面，却没办法给出答案。徐老师还等着她的答复呢。“给她一点时间想一想吧，她是一个有计划的人。”徐老师笑一声，抱梅也跟着点头。“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确定了，那就来找我。”写着抱梅电话的纸张交到了沈清瑶的手里，她捏住纸张。看着上面的数字，沈清瑶觉得手上的东西份量又重了。抱梅和徐老师说了两三句话就离开了。“无论你是做什么，这都是一条不错的路子。”徐老师说完就端着酒杯去招待其他的客人。沈清瑶站在原地，如同一个木偶一样社交。她在徐老师家待了很久，直到这场私人的聚会结束。乔先生一直在角落喝酒，等沈清瑶结束了才把人给送回去。开车回去的路上，沈清瑶示意乔先生可以把剩下的话说完。“其实我也没什么能跟你说的，只是大家都不傻。”“你的运气算好的了，不管是谢唤之还是江砚，都为你的未来考虑，无论你怎么选都不会出错。”“只是我自己知道，我这间报社最多干个十年就干不下去，如果你有更好的路子我还是建议你去试试看。”乔先生说着，紧急打了一个方向盘。沈清瑶差点坐不稳，她抓着座椅。“你的话什么意思，江砚找了你什么？”“江砚答应了，给我从北方运送一批货来，你在bJ的工作就全权交给我来解决。”乔先生脱口而出。沈清瑶突然间就在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