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
只听一声闷响,陆闻州直接砸了手机,那力道,大理石地板都快被砸出个洞来。
秦助理正在楼上找解酒药,忽然听到响动,以为老板醉醺醺的摔倒了,忙飞奔下楼。
“陆总……”
见老板正面色阴翳坐在沙发上,周围气压低的厉害。
他脚步徒然顿住。
后面的话,也不自觉咽了回去,后怕的默默守在一旁。
他跟在老板身边有几年了,面对再大的难处,他也从未这样狼狈过,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唯有关于夫人的,他才会这样……
秦助理摇头叹息。
陆闻州颓靡倚在靠背上,呼吸不稳,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傅寒声发来的那张图片!
——温辞乖的躺在怀里睡觉,小脸红扑扑的,看着累坏了。
都是成年人了。
他们都睡在一块了,一定不可能是盖棉被纯聊天!
他们睡了!
而且一定不止一次。
他根本不敢想温辞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的样子……
不敢想她桃红满面,主动迎合另一个男人的样子……
不敢想……
陆闻州面庞紧绷,苦苦克制着,最后直起身,抖着右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下去。
并一遍遍告诉自己,他都是活该,这些,都是他该受的报应。
可!
他依旧冷静不下来。
他死死的握着玻璃杯,最后忍无可忍,直接一脚踹向桌子。
哐啷!
桌子上的酒瓶,玻璃杯,碎了一地。
看着触目惊心。
一旁,秦助理战战兢兢。
犹豫了下,还是上前阻止,把破碎的手机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
心知没什么用,还是劝了一句,“陆总,您消消气,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陆闻州扯了扯领带,听到这话,动作忽然一顿。
对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陆闻州侧脸冷硬,倏的扯开领带,放在一旁,他闭了闭眼,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等待。
只要她最后属于他,如今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沉默许久。
他哑声开口。
“公司那边,天堂度假村的项目,现在情况如何了?”
“还有傅寒声……”他微微眯眸,“他查到哪儿了?有没有查出问题,现在是什么动静。”
秦助理虽不明白老板为何自断前程,但还是如实说道。
“现在天堂度假村已经被封了,两天下来,集团损失了有小七位数。”
“警察那边,还在查,但目前没打出什么水花。”
其实细细想,能猜到这个项目的水都多深。
可这个项目的领头人,既然敢做,就有把握不被查到。
如果不是老板把这件事捅出来,没有人会知道这个项目有问题。
可他还是不理解,老板为什么要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商场上,不干净的事多了去了。
陆闻州面色晦暗,冷笑,“傅寒声那边呢?什么动静,不会那么没用,什么都没查到吧。”
闻言,秦助理心里突的打了个咯噔,结结巴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陆闻州看他一眼,目光锐利。
秦助理恍然醒神,低下头说了声抱歉,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之前,依照您的吩咐,我们的人查了公司财政部……”
“最后查出来,夫人之前拿您当幌子,拿到了这个项目的报表……”
“如今,傅寒声那边……”后面的话,不用多说,昭然若揭。
——温辞把项目报表给了傅寒声!
周围气氛蓦的就降到了冰点。
秦助理不敢抬头去看老板冰冷的脸色。
而意料之中的怒火却未降临。
陆闻州面上古井无波,甚至笑了下,“很好。”
秦助理愣住了。
“你们私底下审查财政部这件事,董事会不知情吧?”陆闻州冷了声,起身整理着凌乱的袖子和衬衣下摆。
秦助理知道老板护着温辞,“不知道,我们的人都是私密进行的,问完话,提醒了部门的人。”
“好。”陆闻州笑了下,冷薄的眼皮遮掩住了眼底神色。
“就让傅寒声查,如今刀都递给他了,我倒是期待他磨刀霍霍的那一天!”
说完,他看向秦助理,又问道,“以你的经验,他多久能审查完。”
这也意味着,陆氏完蛋的日子。
秦助理脑袋嗡了下,某一瞬间,真觉得老板疯了。
自毁前程的事,都做得出来。
但他又不敢质问。
擦了下额头,这才说,“按照经理说的,夫人拿走报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至于她什么时候把报表给了傅寒声,我们不清楚,但从实践上讲,以傅寒声的实力,想查出内幕,短则一个多月,真相会水落石出的。”
一个多月。
跟他想的大差不差,只不过,他估计的时间,会更快一些。
陆闻州眯了眯眸。
他了解温辞,大概猜到,她之前一定瞒着傅寒声报表的事,想一个人查,不想连累他。
而那段时间,她还在他身边。
在何书意的事闹出后,她和他闹掰了,她与傅寒声相互坦白,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把报表的事跟他说了。
算算时间,他们和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那接下来每一天,傅寒声随时都有可能给陆氏致命一击!
真是刺激。
陆闻州扯了下唇角。
“陆总?”秦助理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您为什么这么做。”
“是为了夫人吗?”
“可这样做的话,到头来您功亏一篑啊。”
那时候,还拿什么让温辞回心转意。
一张嘴吗?
太可笑了。
只怕到头来,老板只会沦为过街老鼠。
陆闻州微顿,眼里一划而过的讳莫如深。
但他没跟他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肩膀,低沉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很晚了,你今晚就在客房休息,辛苦了。”
临走前,想到什么,又偏头肃声嘱咐他一句。
“最近这几天,让人牢牢盯着傅氏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动向,都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身后,秦助理听到“最近几天”,心脏猛的一跳,久久不能平静。
“好……好。”
他总觉得,最近会有一场爆发。
希望老板不是在自毁前程,而是在破釜沉舟……
秦助理忧愁皱眉。
……
陆闻州上了楼,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床头柜上亮着一盏小暖灯。
就好像,她在。
陆闻州眼神微晃,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拿起桌子上她的照片,如痴如醉的看着。
——夫人把您当幌子,拿走了报表,给了傅寒声。
秦助理的声音忽然涌现。
陆闻州苦笑了声,把照片抵在了心口上,那儿麻木的疼。
怎么可能不伤心。
所幸,这样的伤心,不会太久了。
“小辞……”他闭眼,吻向照片里的她,沙哑的喟叹声里,仿佛藏匿着千言万语。
……
第二天。
温辞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去摸身旁位置,入手,却是一片冰凉。
她指尖微顿,瞬间清醒了,茫然睁眼,撑着床起身。
环视四周,依然没有傅寒声的身影。
走了?
她心口跳了跳,说不出来的压抑,望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纠结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可打过去,又该说什么呢?
她纠结的想着措辞。
就在这时。
卧室门忽然被推开。
男人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起来了,去洗漱吧,可以吃饭了。”
温辞短促怔愣了下,讶异回头,见男人一身常服站在门口,心里说不上来的酸涩,自责又温暖。
“傅寒声……”她跪坐在床上,往前挪了挪,望着他,头发软软的铺在肩头。
傅寒声心中触动,朝她走去。
“怎么了?”
温辞双臂挂在他脖子上,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渐渐心定。
好一会儿,闷闷的说,“以为你走了……”
傅寒声怕她摔,搂着她后腰,低哄道,“昨晚不是答应你,要送你上班吗,怎么会走。”
温辞吸了吸鼻子,靠在他肩膀上,“就以为你走了……”
傅寒声心中触动,低头亲吻她唇瓣。
“不会走,中午也去陪你吃饭,多陪你一会儿。”
温辞满足了,又赖了他一会儿,才去洗漱收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