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一直以来都是琼华上人最大的弱点，起码对于敌人来说，确实如此。
如果琼华上人足够强硬，如果她没有怜悯，如果她能够割舍，五州大陆生灵早已被炼化为天人灵丹。
即便她不同意师兄的做法，也轮不到域外生灵作威作福。那个七绝老邪，更不会肆虐整个修真界。
现在，她的仁慈，给了师兄盛华仙君最大的破绽。
当初，她并没有对海底妖族全数斩杀，而是留有一部分族群，生活在无边大海之中。
五州大陆与汪洋大海，几乎很少有牵涉，只有海底妖族偶尔有伤人事件发生。
“师妹，如果你当年将海底妖族全部灭杀，又怎会有今日的破绽？仁慈？成为仙人之后，我们最应该摒弃的，就是这些无用的情感！”
盛华仙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琼华上人默然，她的神情也暗淡下去，似乎希望完全消散。
仁慈与怜悯，的确，她是这样的人。
当初，为了五州大陆的生灵孕育，琼华上人与海底妖族进行谈判。
她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从大海之中，分割出部分陆地即可，并非是占据海底妖族的生存空间。
二者可以并存，可以和睦，可以共同修行。
琼华上人会尽力护持众生，一视同仁。
碍于琼华上人的强大实力，海底妖族并没有与之起冲突，不过也只是表面答应而已。
琼华上人很快发现，这些海底妖族阳奉阴违，时不时的就会残杀新孕育的生灵，并且将之当做食粮，手段之残忍，心思之狠辣，让琼华上人难以忍受。
“对他们的仁慈，是因为他们没有人教导善恶对错！在他们眼中，只有生存一个念头。无论是生存空间，还是生存物资，他们只在意这个！”
盛华仙君道，“所以你想驯化他们，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学会仁义礼智信？”
“我承认自己太过天真，以为海底妖族能够有所改变。”
“哈哈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有部分妖族可以做到不伤害人族，也一定是少部分。而大多数海底妖族，绝对不会听你的大道理！”
“不错，那是我第一次动怒，我给过他们机会，给过他们训导。但他们，克制不住自己的本性。那也是第一次亲自出手镇压了海底妖族！”
“如果是我，海底妖族已经不存在了！”盛华仙君说道。
琼华上人微微摇头，“我一直以为，我是对的。”
“哦？师妹现在知道错了？”
“不，不是仁慈怜悯的错误，是我太过自大了，以为可以平衡两大种族之间的关系？”
“愿闻其详！”
琼华上人目中悲戚，“我以为，海底妖族只是让出部分生存空间，我会为他们提供修行之法，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但是，我错了！”
“我第一次镇压海底妖族之后，去海渊去看过他们。那时，我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新孕育的生灵，在我眼中与他们等同，可我从来没有重视过他们！”
“在无尽海渊，我看到了因为生存空间被压缩，导致食物短缺，海底妖族开始互相残杀。只有最强的族群才能活下来！”
“有的海底妖族，不愿同室操戈，于是只能把目标放在当时还很弱小的人族身上，以人族为食！”
“而这，恰恰也是激怒我的地方！”
盛华仙君道，“因为这个原因，你放过了海底妖族？”
“这也是原因之一吧。我以前觉得，看着生灵在自己的照拂下诞生，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可是，我也忽略了原来的生灵。”
“我做不好平衡两大族群的关系，也做不到一视同仁的对待他们。身为一界掌控者，我不合格！”
琼华上人现在也是满心满眼的亏欠，对人族是这样，对海底妖族也是这样。
“可是师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守护了人族，镇压了海底妖族！”
“是，我做出了选择，但是这个选择，也并非我一人促成！”
“怎么说？”
“五州大陆的人族，在我的看顾下诞生，原本的他们，和海底妖族一样，只有生存的本能，争斗，杀戮……但是，他们毕竟沾染仙界的气息，可以教化，可以教习，可以拥有灵智！”
“而海底妖族，我再度去找他们谈判，他们对我只有无止境的怨恨。甚至，连与人族共存都做不到。”
“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曾经是自己故土的地方，被人占据，挤占自己的生存空间，他们不服，他们怨恨，我都可以理解。”
“但我教给他们的，他们永远学不会。生灵繁衍，要有节制，要学会克制。同族相处，要互相帮扶，要相互体谅。”
“如果任由海底妖族继续任性下去，即便没有人族的出现，他们也会毁在自己手中。”
“可是，无论我如何苦口婆心得劝说，三令五申的教导，他们，始终学不会。”
“念在他们是修真界原始居民的份上，我没有全部灭杀他们，只是让他们沉入无边无际的大海深处，与人族完全隔离！”
“师兄说这是我的仁慈，也许吧。有仁慈在，也有无奈在。”
盛华仙君道，“这么说，师兄就明白了。因为人族可以教化，所以师妹选择了人族。如果海底妖族也愿意接受师妹的教化，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
“是！”
“师妹，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琼华上人没有说话，仁慈不是她的错误，体谅不是她的错误。错误的是，她没有平衡两大族群的能力。
盛华仙君摇头叹息，“师妹啊师妹，你错就错在，完全忽略了天道规则。”
“嗯？”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人族沾染着仙界的气息，该崛起时，海底妖族也挡不住。师妹横插一脚，让海底妖族彻底失去希望，这就是你的错误之处。”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不是我希望的世界。”
“所以师妹才始终无法与天道融合，只能培育文圣与胜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