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中央的裂缝深处，灰紫色光芒缓缓蠕动，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颜洛汐撑着地面的手指微微一颤，指尖传来一阵刺麻，仿佛有细针顺着经脉往里扎。她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别看那光！闭眼——快！”
轩辕凌本已半倚断柱，听见这声喊，本能地偏过头，眼皮合拢。慕容尘反应稍慢，目光只在那紫光上停留了一瞬，便觉脑中嗡鸣骤起，眼前发黑，右掌旧伤处猛然抽搐，整个人向前栽去。
空气里开始弥漫一种说不清的压迫感，像湿透的布蒙在脸上，越收越紧。
“有毒。”颜洛汐咬牙低语，鼻腔泛起一股苦涩味，像是腐叶混着铁锈，却不似寻常毒气那般浓烈。她强行睁开眼，调动残存的心灵洞察扫向四周。视野中，空气中浮现出极细微的黑色微粒，正随着裂隙中涌出的气息扩散，无声无息地渗入地面、石碑，甚至三人伤口的血痕。
小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唇色由青转紫。他原本被血符圈护住，此刻系统光膜却剧烈震颤，由深紫转为近乎透明的灰白，边缘不断剥落微光。
【警告：检测到高阶侵蚀性能量，系统防御模式即将降级。是否启动紧急隔离？】
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迟疑。
“不。”她摇头，喉咙干得几乎说不出话，“把最后一点能量……用在防护罩上，范围最小，只要护住他和轩辕凌。”
【宿主当前精神力低于阈值，具现仅能维持十二息。】
“够了。”她喘了口气，将手掌按在东三节点残核上。皮肉接触的刹那，灼痛直钻骨髓，但她没有松手。她知道，只要这节点还在震荡，阵法就无法完全修复，而他们还有机会。
毒雾渐浓，连风都变得滞重。轩辕凌靠在断柱边，额角渗出冷汗，呼吸越来越浅。他想抬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沫，却发现手臂沉重如铅。耳边传来模糊的低语，像是有人在他耳边重复同一句话，内容听不清，却让他心神涣散。
“陛下！”颜洛汐忽然提高声音，“记住你是谁！别让他们把你拖进去！”
轩辕凌睫毛一跳，瞳孔微微收缩。他用力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短暂驱散了那股迷乱。他睁眼，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身上。
“我还……站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左手撑地，硬是将身体往上提了半寸。断剑横在膝前，剑身裂纹密布，却仍握得死紧。
另一边，慕容尘趴在地上，右手焦黑，左手指尖抠进石缝，指甲翻裂。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动，可若彻底昏过去，西二基座的压制就会中断。他闭着眼，靠记忆感知方位，左手缓缓抬起，在空中虚画一道符纹。指尖划过之处，留下淡淡金痕，虽弱，却稳稳压住了基座一角的地脉波动。
颜洛汐看着两人，胸口发闷，不是因为毒，而是压在肩上的重量。她知道，他们都在等她下一步指令，哪怕只剩一口气，也愿意再打一次。
她低头看向小灵。孩子双眼紧闭，睫毛不停轻颤，嘴里含糊念着什么。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冰凉得不像活人。
“小灵，回来。”她贴着他的耳边说，声音很轻，却坚定，“别探那下面的东西，妈妈在这儿，我们还没输。”
孩子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系统光膜的闪烁频率慢了下来，颜色稍稍回暖。
她松了口气，随即咬破食指，在地上迅速画出一道反向引流纹。这是她从阵法余波中悟出的技巧——既然毒素随能量流动，那就借势改道。她将纹路引向南侧一块碎裂的石碑，那里残留着部分阵法残印，正好能吸附杂质。
血线刚画完最后一笔，她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在符纹中央。纹路瞬间亮起暗红光，随即几缕黑气从四面八方被抽离，钻入石碑缝隙。
毒雾扩散的速度减缓了。
但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双腿麻木，只能靠双臂支撑跪坐着。回溯能力早已无法启动，技能传承的记忆像隔着一层水雾，抓不住也用不了。
远处，毒雾边缘，几道身影静静伫立。他们没有靠近，也不再攻击，只是冷冷看着这边。其中一人嘴角微扬，右手轻轻一抬，裂缝中的紫光顿时增强一分。
“他们在等我们倒下。”颜洛汐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等我们松手，等裂痕愈合，等希望熄灭。”
轩辕凌没说话，只是将断剑横在身前，剑尖指向北五节点。哪怕他已经站不起来，姿势却依旧像一座山。
慕容尘喘了口气，左手撑地，右掌再次贴向西二基座。掌心焦皮裂开，血混着黑气渗出，但他没撤手。
“你说打。”他声音微弱，“我就打到最后。”
她望着两人，又低头看向自己贴在节点上的手。指尖血肉早已磨烂，露出森白指骨，可她仍死死按着。只要她在，干扰就不会停。
“那就打。”她说，“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打下去。”
她抬起头，盯着那道不断蠕动的裂缝，声音陡然拔高：“裂痕在，希望就在！谁也不准闭眼！”
话音未落，轩辕凌猛然提起最后一缕真气，注入剑柄残纹。剑身嗡鸣，竟腾起一丝微弱金光，直指北五节点残核。
慕容尘同时发力，掌心爆开血花，地脉震荡再次被引动，西二基座发出沉闷响声。
颜洛汐则将全身残余力量灌入手臂，任由反噬电流贯穿经脉，只为让东三节点持续失衡。
三股残力，再度汇于裂痕边缘。
灰紫色光芒剧烈波动，裂缝扩张的速度微微一顿。
就在这时，小灵忽然睁开眼。
他的瞳孔是纯黑的，没有眼白，像是两口深井。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裂缝最深处，嘴唇微动。
“下面……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