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掌心的墨纹跳了一下，随即又沉寂下去，像是熄灭的炭火里迸出一粒火星。颜洛汐瞳孔微缩，脚步未动，左手却已悄然加力，将清心伏魔铃更深地嵌入灵珠前的凹槽中。她没再往前一步，也没后退，只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腕骨隐隐发酸。
岩窟内静得能听见血滴落地的声音。她的肩伤还在渗血，顺着手臂滑到铃身，又被那层尚未散尽的微光蒸发成淡雾。夔猊伏在侧后方，鼻息粗重，金瞳半阖，显然撑不住了。老者跪在地上，头低垂着，呼吸断断续续，可她不敢信他真的废了。
“刚才那一震……不是空间反噬。”她在识海里问系统，“他体内还有东西在动。”
【你眼力不错。】系统声音比平时低了一度，像是被抽走了点力气，【那墨纹是‘逆脉锁’的残印，本该随着他灵力枯竭彻底熄灭。现在它还能闪，说明有人在外面给他续了一口‘命引’。】
“谁？”
【不知道。但你能猜到——他早留了后路。】
颜洛汐眯起眼。她不能等对方缓过气来。刚才靠言语挑动内乱，逼走手下，已是极限。如今敌人虽散，主将未死，一旦让他重新聚势，下一次就不是言语能挡的了。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铃铛。裂痕还在，但刚才稳住阵眼时，它已耗尽最后一丝净魂之力。再响一次，可能直接碎裂。
“我需要它更强。”她默念。
【可以升级。‘物品具现’附带进阶功能，能把现有法宝能量层级提升。条件是——消耗系统储备能量。】
“要多少？”
【三日恢复量。回溯次数清零，心灵洞察冻结十二个时辰。】
她没犹豫：“做。”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寒流从识海深处涌出，直冲四肢百骸。她膝盖一软，差点跪倒，硬是咬牙用铃铛撑住身体。眼前黑了一下，耳边嗡鸣不止，像是有千万根针扎进太阳穴。
幽蓝色的光从她眉心溢出，缠上铃身。那道最深的裂口开始闭合，原本黯淡的符文逐一亮起，颜色由蓝转紫，边缘浮现出细密的暗金纹路。整座岩窟的空气随之震颤，连地面的碎石都微微跳动。
老者的头忽然抬了起来。
他的眼睛浑浊，嘴角还挂着血沫，可目光死死盯着那盏正在蜕变的铃铛，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呵……你还敢……动它？”
颜洛汐没理他，全部心神都系在识海与铃铛之间的能量流转上。她能感觉到系统的负荷在加剧，每一道符文重组都像在撕扯她的神识。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浸湿了衣领。
【升级进度70%……警告，外部灵压波动增强，目标疑似准备反击。】
她咬牙：“继续。”
【85%……防护罩已开启最低模式，持续三十息。】
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薄光浮现在她周身，像是水面上的油膜，轻轻荡漾。就在这一刻，老者猛地抬起右手，掌心墨纹再次闪动，一道极细的黑线自他指尖射出，直扑铃铛！
光膜轻颤，黑线撞上屏障，发出“嗤”的一声，如雪遇沸汤，瞬间消融。
老者脸色一白，喷出一口带着灰渣的血。
颜洛汐喘了口气，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她知道刚才那一击只是试探，真正的杀招还没来。但她也清楚，只要再撑十息，铃铛就能完成蜕变。
【95%……】
她将铃铛紧贴胸口，左手护住核心符文，右手按地稳住身形。全身肌肉都在发抖，不是因为痛，而是精神力被抽得太狠。她甚至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能凭着感知判断老者的位置。
【100%。升级完成。‘清心伏魔铃’进阶为‘镇魂铃·二阶’，具备压制控心类邪术、震荡神魂、短暂封禁灵脉之效。副作用：使用者精神透支，短期内无法承受高强度战斗。】
铃铛静静悬在她手中，紫光内敛，表面温润如玉，再也看不出曾有裂痕。她试着注入一丝灵力，铃身轻震，没有声音，可整个岩窟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她缓缓抬头，看向老者。
对方正死死盯着她手里的铃，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惧意。
“你说我赢不了？”她声音沙哑，却一字一顿，“你说我会和他们一样，被你踩在脚下，忘了自己是谁？”
她往前迈了一步。
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她扶住石碑，站稳。
又一步。
“你现在连站起来都难。你的手下全跑了。你的阵法被我反锁。你的底牌，已经被我看穿。”
她举起铃铛，紫色微光映在脸上，照出她眼底的冷意。
“你以为内乱结束，我就该松懈了？你以为我没看见你掌心里那点小动作？”
老者喉咙滚动，想说话，却只咳出一口黑血。
“你靠着恐惧活了一辈子。”她停在他面前五步远，不再靠近，“可你忘了——人怕到了极点，要么逃，要么反咬。”
她顿了顿，铃铛轻晃。
无声。
可老者却猛地抱头，发出一声闷哼。
“镇魂铃·二阶。”她低声说，“它不只是破控心术的。它还能让你……尝尝被操控的滋味。”
老者抬起头，双眼充血：“你……敢用邪法？”
“这不是邪法。”她盯着他，“是你用得太烂了。”
她正要再进一步，忽然胸口一闷，喉头泛甜。刚才强行支撑太久，精神透支的后果终于压了下来。她踉跄一下，单膝触地，铃铛差点脱手。
【警告：使用者生命体征下降，建议立即撤离战场。】
她没听。
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死死握住铃铛，指节发白。她慢慢站起来，哪怕膝盖还在抖，脊背依旧挺直。
“我不走。”她喃喃，“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者喘着气，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笑了：“你撑不了多久……我知道……你刚才耗了多少……系统都快停了，是不是？”
颜洛汐没答。
她只是把铃铛举到胸前，拇指轻轻抚过新生成的暗金纹路。
“你说得对。”她开口，“我现在打不过你。如果这时候你突然暴起，我可能挡不住。”
她顿了顿，眼神却更冷。
“可你也一样。你动不了。你不敢赌。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这铃会不会真的一声震碎你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