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那声摩擦，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匕首已经横在胸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夜光石的微光映在岩壁上，照出一道细长的影子——不是她的。
身后有人站定了。
她缓缓将小灵往岩壁凹处挪了半寸，左手护住他的头，右手稳住刀锋。平台上的阵法还在流转，红光沿着纹路缓慢推进，像某种倒计时。小猴子蹲在脚边，耳朵紧贴脑侧，爪子轻轻抠着地面。
三步之外，裂隙边缘的石块被掀开，一名灰蓝长袍的人走了出来。袖口绣着螺旋状图腾，腰间挂着青铜短杖。紧接着，又是两个、四个、七个……十余人鱼贯而入，站位精准，封锁了通往深处的路径，也截断了来时的通道。
他们步伐一致，落地无声，面具遮脸，只露出一双双冷静的眼睛。
颜洛汐冷笑一声：“你们走的是我踩过的路。”
为首的那人停下脚步，声音沙哑：“我们走的是试炼之路，与你不同。”
“是吗？”她抱着小灵站直身体，脊背贴着冰冷岩壁，“那你们可知道，第三块石板会喷毒雾？第七步后铁链横扫？这些机关，可不是靠‘天命’就能避开的。”
对方沉默了一瞬。
她继续道：“若真是守护者，为何等到现在才出现？这洞里的阵法早已启动，你们却迟迟不现身，是在等我替你们清障？”
那人微微抬手，身后的队伍立刻收势，不再逼近。
“你是外来者。”他说，“此地封印未解，神器不可轻动。你已触犯禁忌，必须交出所知线索，方可离开。”
“交出？”她嘴角一扬，“我儿子差点死在这里，我才爬过三丈路，你就让我把命换来的消息拱手相让？”
“这不是交易。”他语气沉了下来，“这是规矩。”
“我没听说过你们的规矩。”她目光扫过那些青铜面具，“也没见过穿成这样的守门人。朝廷不知，江湖不识，突然冒出来要我交东西——你们算哪一边的？”
那人顿了顿，终于开口：“我们不属于任何王朝，也不效忠任何帝王。我们是‘守渊盟’，自上古传承至今，只为看守此地，防止封印破裂。”
“守渊盟？”她低声重复，“没听过。”
“你不需要听。”他向前半步，“只需选择——交出符文解读之法，或留下。”
她抱着孩子，缓步向左移了两尺，靠近那道新浮现符号的岩壁。小猴子悄然后退，爪子按在地面，随时准备扑出。
“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她说，“刚才阵法激活时，光芒指向最深处。但你们进来之后，那条光路就暗了。”
她盯着对方的眼睛：“为什么？是因为你们的存在，干扰了封印的回应？还是说……你们根本不想让它指明方向？”
那人眼神微动。
她继续道：“如果你们真是守护者，为何不敢让我继续往前？怕我找到什么？怕我揭开什么？还是怕你们自己，其实也只是和我一样的闯入者？”
空气凝滞。
守渊盟众人中有几人躁动起来，手已搭上兵器。首领抬起手臂，制止了他们。
“你很聪明。”他说，“但也太自负。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里，是因为你破了机关？不，是因为我们允许你走到现在。”
“允许？”她嗤笑，“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允许你们出现在这里的？这山洞认不认你们这个‘守渊盟’？它有没有给你们发块牌子？”
话音未落，她忽然察觉怀中的小灵手指抽动了一下。
几乎同时，系统传来轻微震动：【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来源——前方三人左侧。】
她不动声色，指尖微微调整匕首角度。
“我不交线索。”她说，“你想动手，尽管来。但我提醒你一句——我进洞前，已在外面设了信标。若我三刻内无动静，消息就会传出去。”
那是谎话。
但她必须赌。
对方果然迟疑了。
“你说的信标……是什么？”
“你觉得呢？”她淡淡道，“也许是血契，也许是魂引。你们既然懂封印，应该明白有些手段一旦触发，连你们都挡不住。”
首领盯着她许久，终于开口：“我们可以谈条件。”
“哦？”她挑眉，“怎么个谈法？”
“你提供部分信息，我们保证你安全退出，并给予相应回报。”
“比如？”
“关于‘镇魂引’的来历，关于这座山真正的主人是谁——这些，你未必知道。而我们知道。”
她心头一震，面上却不显。
原来他们也知道“镇魂引”。
“听起来不错。”她缓缓道，“可我有个问题——你们之前为什么不自己破解符文？既然守了这么多年，难道没人看得懂星陨文？”
这一次，对方彻底沉默。
她笑了：“所以你们等的，不是一个破阵的人，而是一个能读懂线索的‘钥匙’。现在我来了，你们就想拿走钥匙，锁上门，继续装神弄鬼？”
“你错了。”首领低声道，“我们不是想阻止真相，而是保护它。那深处的东西，不是你能承担的。”
“那我就更不能交给你们了。”她抱紧小灵，“一个连真相都不敢面对的组织，凭什么自称守护者？”
双方再次陷入对峙。
她能感觉到手臂的酸胀越来越重，精神力几乎见底。系统提示仍在闪烁：【能量不足，无法具现物品，心灵洞察冷却中。】
但她不能退。
小猴子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爪子指向她背后那道刚裂开的缝隙。
冷风还在涌出，带着低鸣。
她知道，那里面还有东西等着。
而眼前这些人，只想把她拦在外面。
“最后问一遍。”首领声音冷了下来，“交，还是不交？”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们既不是官府，也不是敌国势力，甚至连名号都没几个人听过。你们藏在这山里，守着一座谁都不知真假的封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只为平衡。”他说，“不让任何人独占神器之力。无论是皇帝、反贼，还是像你这样的外来者。”
“平衡？”她冷笑，“用威胁和封锁来维持平衡？那你们和那些想抢夺神器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我们从不出手争夺。”他平静地说，“我们只阻止。”
“可你现在就在出手。”
“这是净化入侵者。”
她眯起眼：“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净化’一个不肯放手的人。”
她将匕首换到左手，右手悄悄探入袖中，摸到了一枚残破的符纸——那是上次回溯后留下的碎片，虽已失效，但足够制造一次假动作。
小猴子伏低身子，尾巴绷得笔直。
守渊盟的人开始围拢。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动作——
首领忽然抬手，再次制止手下。
“等等。”他说，“你还带着孩子。”
她一怔。
“他是纯血感知体。”那人盯着昏睡的小灵，“能听见封印的低语。你们一路能活到现在，不只是靠机关术。”
她心头一紧。
“你若执意对抗，”他缓缓道，“我们不会杀你。但孩子……可能承受不住接下来的反噬。”
她猛地攥紧拳头。
匕首尖端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