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掠过荒漠，卷起细碎的石粒。颜洛汐脚步一顿，布囊中的残片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剧烈跳动。她抬手按住囊口，指尖触到一丝微烫的波动。
前方沙丘后，一座孤塔轮廓缓缓浮现。塔身斑驳，石缝间爬满干枯藤蔓，顶端裂口处透出淡金色光晕，忽明忽暗，如同呼吸。
“到了。”她低声道，嗓音沙哑却不迟疑。
轩辕凌抱着小灵紧随其后，脚步略显虚浮，却仍将孩子牢牢护在胸前。陈游侠落在最后，断匕横握手中，目光扫过四周起伏的沙丘。
小灵忽然睁眼，瞳孔泛起一层薄金，右手微微抬起，指向塔底一处塌陷的拱门：“它……在喊。”
话音未落，沙地一阵异动。数十道人影从掩体后跃出，刀光在烈日下闪出刺眼白芒。他们衣衫粗劣，脸上蒙着灰布，唯独左肩绣着一道暗纹——灰底黑线，勾成扭曲符形。
颜洛汐眼神一凝。
是灰袍人的标记。
为首之人身材高瘦，手中长刀斜拖地面，划出一道深痕。他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牙齿：“几位辛苦赶路，不如把手里东西交出来，省得动手。”
“你们知道我们拿的是什么？”颜洛汐不动声色，右手已悄然搭上剑柄。
“不就是碎片么？”那人冷笑，“昨夜城堡崩塌时的能量潮，百里外都感觉得到。谁不知道神器裂了？谁先拿到，谁就能定江湖规矩。”
她没答话，只轻轻将腰间长剑抽出半寸。剑锋映着日光，泛起一道清冷涟漪。
系统在识海中响起：【检测到敌方首领情绪波动——贪婪压倒警惕，破绽在右膝旧伤。但对方人数占优，建议优先扰乱阵型。】
她微微颔首，借着拂面风沙的遮掩，指尖轻点眉心，启动心灵洞察。视野瞬间染上一层淡青，敌群中几道气息格外浑浊，其中一人右腿微颤，重心偏移。
就是现在。
她猛然转身，剑未出鞘，却以剑格撞向身旁一块半埋沙中的石碑。石碑应声倾倒，砸进沙地，激起大片尘雾。
“动手！”她厉喝。
陈游侠立刻从侧翼扑出，断匕贴地疾扫，逼退两名逼近的恶徒。轩辕凌单膝跪地，将小灵安置在背风处，随即拔剑迎上三人围攻。剑刃相击，火星四溅，他肩伤撕裂，血迹迅速洇湿肩头布料，却仍稳守原地。
颜洛汐趁乱冲向首领，剑锋直取其右膝。那人反应极快，侧身避让，刀锋反撩，直奔她咽喉。她仰身错步，剑尖擦着他手腕掠过，划开袖口，露出内衬一角灰布——与肩章同质。
果然是同一伙人。
她落地翻滚，避开后续劈砍，顺势甩出一枚袖中铜钉。铜钉击中远处一根断裂旗杆，发出清脆响声。几名恶徒本能转头，阵型出现缝隙。
“陈游侠！”她低喝。
陈游侠会意，猛然跃起，断匕掷向左侧空档。那匕首虽残，力道十足，正中一名持弓者手腕，弓弦脱手坠地。
局势稍缓，但她额角已渗出冷汗。心灵洞察持续消耗精神力，眼前画面开始轻微晃动。她闭眼一瞬，强行稳住意识。
系统提醒：【能力使用过度，三分钟内无法再次激活洞察。】
她咬牙，改用技能传承中的“步法残卷”迂回穿插，剑走偏锋，接连逼退两人。可对方显然训练有素，很快重新合围，刀锋交错，封死退路。
首领狞笑着逼近：“小姑娘，凭你也想护住那孩子？灰袍人要的东西，从没失手过。”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她冷声问，剑锋横挡，挡住当头一刀。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那人猛踹她小腿，她踉跄后退，脚跟踩空，半边身子陷入松沙。
就在此刻，小灵突然挣扎起身，跌跌撞撞往前冲了两步。
“娘——！”
颜洛汐心头一紧，顾不得对手，转身去接。首领却抓住机会，挥刀直劈她后颈。
轩辕凌怒吼一声，弃剑跃身扑来，用肩膀硬生生扛下一击。刀锋入肉三寸，鲜血喷涌而出。他却借势撞开敌人，滚到颜洛汐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别管我……守住小灵。”他喘息着说，手指抠进沙地，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陈游侠也被逼至绝境，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口，动作迟滞。他靠在一块巨岩上，断匕只剩半截，却仍死死盯着逼近的三人。
颜洛汐抱起小灵，发现他腕间印记正剧烈闪烁，仿佛与塔顶光晕共振。她低头看他，见他嘴唇微动，似在默念什么。
系统忽然震动：【警告！萌宝正在尝试建立远距离精神链接，体力流失速度加快。是否强制中断？】
她还没回应，小灵忽然抬头，声音虚弱却清晰：“塔……不是终点。他们在等……有人把碎片送进去。”
所有人一怔。
首领却狂笑起来：“听见了吗？这孩子自己都说出来了！只要碎片进入塔心，封印彻底打开，我们就能得到真正的力量！”
颜洛汐瞳孔骤缩。
原来他们不是为了抢夺碎片，而是要利用她把它送进塔内？
她猛地看向那座孤塔。顶端裂口的光晕越来越强，像是一颗即将苏醒的心脏。
“你们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冷冷道。
“不需要知道。”首领抹去嘴角血迹，“我们只知道，谁能唤醒它，谁就是新世界的主宰。”
风沙骤起，吹乱众人发丝。颜洛汐将小灵紧紧搂住，右手握剑，指节发白。
她低声对轩辕凌说：“待会我冲左边，你带小灵撤到沙丘背面。”
“我不走。”轩辕凌咳出一口血沫，“答应过要护你们到底。”
陈游侠也撑着站直身体，拾起地上半截断匕：“既然都活不了太久，不如多拉几个垫背的。”
她没再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剑，剑尖指向首领眉心。
“那就看看，”她声音平静，“是你们先拿到碎片，还是我先把你们一个一个，钉在这片沙地里。”
首领脸色微变，随即怒吼：“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刀光再度亮起，数十人同时扑来。
颜洛汐旋身迎上，剑锋划出弧线，挑飞最前一人兵刃。她借力跃起，一脚踹向第二人胸口，还未落地，已有三人从两侧包抄。
轩辕凌咬牙起身，捡起地上断剑，迎面撞入战团。陈游侠从背后突袭，用匕柄猛击一人后颈，将其击倒。
混乱中，小灵突然伸手抓住颜洛汐的衣袖，声音颤抖：“娘……我能……挡住一次……”
她低头看他，见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脸色惨白如纸。
“别用了。”她急道。
可孩子已经闭上眼，双手合拢，掌心泛起微弱银光。刹那间，冲来的五名恶徒齐齐顿住，动作僵硬，眼神涣散。
就是此刻！
她大喝：“陈游侠，放烟丸！”
陈游侠立刻掏出怀中黑色小丸，摔在地上。浓烟腾起，遮蔽视线。她一把抱起小灵，拉着轩辕凌往侧方沙丘撤退。
可刚跑出十步，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首领挣脱了精神干扰，一刀劈开烟幕，直追而来。他手中长刀燃起幽蓝火焰，刀气割裂空气，逼得三人停步转身。
“我说过，”他一步步逼近，眼中血丝密布，“你们逃不掉的。”
颜洛汐将小灵推到轩辕凌怀里，自己提剑上前一步。
剑尖垂地，沙粒顺着刃口滑落。
她盯着对方脚下步伐，寻找下一个破绽。
首领举刀，火焰升腾。
她忽然开口：“你右腿旧伤，是十年前在北境战场上，被同门所伤吧？”
那人浑身一震。
她嘴角微扬：“我说对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