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我站在御书房外的回廊上，手中捏着一封刚收到的密报。昨夜行动后的疲惫还未散去，但朝堂上的事却一刻也不能耽搁。
“沈姑娘。”赵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将军已到城外三十里铺，预计午时入宫。”
我点点头，将密报收起，转身望向远处的紫宸殿。那里，新帝正等着我汇报西南之役的后续处理情况。而我的另一项计划——整顿后宫，也即将展开。
“走吧。”我对赵靖说，“先去见陛下。”
议事殿内，气氛比往日凝重许多。新帝端坐龙椅之上，目光沉静如水。谢婉柔立于一旁，神色有些复杂。
“清欢。”他开口，“你昨日提议的后宫新政，朕已看过，确有可取之处。”
“陛下英明。”我拱手行礼，语气平静，“后宫虽为内廷，却关乎国运。若不加以整顿，恐成隐患。”
谢婉柔轻声道：“只是此事牵涉甚广，妃嫔们未必会轻易接受。”
“正因为牵涉甚广，才需早做打算。”我望向新帝，“臣愿亲自推行此策。”
他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准了。”
事情定下，我便着手准备。召集所有妃嫔，于凤仪宫召开会议，正式宣布新政内容：每日晨起练字、午后习礼仪、每月考核品行与学识，不合格者将被削减月例，甚至请出宫去。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凭什么要我们每天练字？我又不是读书人！”一个声音尖锐地响起，是宠妃柳贵嫔。
“就是！咱们进宫是为了侍奉皇上，又不是来当书生的！”另一位妃嫔附和道。
“你们这些规矩，谁定的？”说话的是萧婉仪的心腹李婕妤，她冷笑一声，“莫非是想借题发挥，打压异己？”
我静静地看着她们，没有立即反驳。
“这是陛下的意思。”谢婉柔终于开口，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也是为了大家好。”
“呵，”李婕妤嗤笑，“我看是为了某些人自己方便罢了。”
场面一时僵住，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我轻叹一声，缓缓起身：“诸位姐妹若有不满，大可提出意见。我只是希望，后宫不再是是非之地，而是能让皇上安心的地方。”
“说得轻巧。”柳贵嫔冷哼，“你这般管束我们，自己倒是一身轻松。”
“我并不轻松。”我淡淡一笑，“只是知道，若不改变，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忽然有人站起，冷冷道：“那你先改掉那些苛刻的条规再说。”
我望着她，心中已有计较。
“好。”我说，“我会重新审视策略，听取各位的意见。”
这一番话，倒是让不少原本观望的人松了口气。
“不过，”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也希望各位明白，这不仅是规矩，更是一种责任。”
离开凤仪宫后，谢婉柔与我一同回宫。
“你真打算修改策略？”她问。
“当然。”我微微一笑，“但不是为了妥协，而是为了更好地推行。”
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可她们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我望向远方，“但人心不是铁板一块，总有可以撬动的地方。”
回到谢府，已是傍晚。云逸尘靠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听我说完今日之事，挑眉笑道：“你想用温柔手段软化她们？”
“嗯。”我应声，“毕竟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
他轻笑：“那接下来呢？”
“先放风出去，说我要重新制定新规，让大家提意见。”我坐下，指尖轻点桌面，“然后……选几个愿意合作的，悄悄拉拢。”
他眨眨眼：“你这是以退为进啊。”
“彼此彼此。”我抬眸看他，“你那边如何？”
“西南漕运的事已经稳住了。”他靠在椅背上，神情慵懒，“不过，听说萧婉仪那边也在动作。”
“她迟早会出手。”我淡声道，“但她越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夜色渐深，我在灯下翻阅收集来的意见书，大多数都是抱怨与质疑，但也有一些中肯的建议。比如一位年长的妃子提出，可设立“女红课”，既能让妃嫔们学习技艺，也能缓解无聊情绪。
我将这些建议一一记下，并命人整理成册。
次日清晨，我再次召集群妃，宣布将对新规进行调整，并增设“女红课”“诗文课”“礼仪课”三门课程，由宫中资深女官授课，表现优异者还可获得赏赐。
此举果然缓和了不少人的敌意。
“原来不是一味压榨我们。”有人低声议论。
“至少比天天抄书强。”另一个小声嘀咕。
我坐在主位上，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
谢婉柔在我耳边低声道：“看来，你真的找到了突破口。”
“还差一点。”我轻声道，“等她们真正尝到甜头，才会心甘情愿配合。”
几天后，我开始安排第一批课程。几位较为温和的妃嫔主动报名，其中就包括那位年长的妃子。
课程刚开始，反响平平，但随着女红课的作品陆续完成，竟有人开始互相比较，甚至私下请教技艺好的宫女。
“没想到她们还挺上心。”谢婉柔看着桌上摆放的绣品，笑着摇头。
“人都需要归属感。”我拿起一件绣花帕子，“只要给她们一个方向，她们自然就会找到自己的位置。”
然而，风波并未结束。
某日午后，我正在听雪楼查阅情报，一名暗卫匆匆进来：“沈姑娘，柳贵嫔在背后串联了一批人，意图联合上奏反对新政。”
我皱眉：“她想做什么？”
“煽动更多妃嫔联名弹劾你。”暗卫低声说道，“据说，她还联系了皇后的人。”
我沉思片刻，忽而轻笑：“那就让她动手吧。”
谢婉柔惊讶地看着我：“你不阻止？”
“不必。”我放下手中的情报，“她越是着急，越容易露出马脚。”
果然，数日后，一份联名状送到了御前，指控我擅权专断、欺压妃嫔。
新帝看完，脸色阴沉。
“你怎么看？”他问我。
我跪下，语气从容：“臣所作所为，皆为后宫安宁，朝廷稳定。若陛下认为臣逾矩，请收回权力，另择贤能。”
他盯着我许久，忽然笑了：“你倒是坦荡。”
“臣不敢欺君。”
他挥了挥手：“此事朕自有决断，你下去吧。”
我退出大殿，心中却清楚，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夜深人静，我独自坐在庭院中，听着风吹竹叶沙沙作响。
“你真不怕？”云逸尘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怕。”我轻轻一笑，“但我更知道，该怎么做。”
他在我身边坐下，抬眼看向天边一轮明月：“下一步呢？”
我望着满月，缓缓道：“等她们自己意识到，这条路，其实走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