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宗指指城外的军阵,笑着说道:“传言就是这魏王的兵马,过了境帮着景国赶走了西邙军队,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有这本事还不直接拿下景国,何苦为了景国损兵折将,却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呢,我估计是西邙内部出现了问题,才不得不临时撤军。”
余同深感赞同的应承道:“西邙的皇储之争愈发的激烈,再加上各部落间,在西邙一统后,利益之争权势之争也明朗化,西邙的皇帝如今不得不转移矛盾,可是这终究不是办法,要不说不开化的民族即使再强大,缺少了底蕴也是根基不稳啊!我们这些人自小熟读经史典籍,尚不敢说能领会一二,可就靠着这勤学苦读得来的三份学问,小心谨慎的勉强在这一州之地替天牧守。就如这城外的叛贼,一群西邙叛臣,一些无能祈降的官员,就开始膨胀着欲纵横天下,何其可悲啊!”
而此时城外的军镇里,林奉鹿和连诚坐在临时搭建的了楼上,手持着望远镜观察着城墙上敌军的布局,林奉鹿放下手里的望远镜,随手递给亲卫。
笑呵呵的碰碰连诚,下巴轻扬示意道:“城楼上那几个当官的莫不是傻了,就这么簇拥着指指点点,这是怕我们炮兵不知道那是大鱼?”
连诚呸的吐出嘴里的草杆,手指横着画了一条线,沉稳的声音不急不缓道:“火炮砸开城门,半甲开始冲锋,轻骑沿着城墙用号角箭,把城墙上清理一遍。而后跟着半甲扩大战果,步卒成建制的稳步推进,前期根据沙盘做过推演,每条街巷都分工明确,让轻骑先行突击,步卒快速跟进。大营那里估计还有上万的兵马,就交给你了,别杀伐太重,后面还得善后整编。”
林奉鹿回头看了一眼后区的政务司,公安司,侧身和连诚交代道:“把陌刀卫派出去,清理各级衙门,协助政务司接收,对了,把监察司的黑骑撒出去,如果军队违纪及时清理,这可马虎不得。”
连诚点点头很郑重的后退半步,捶胸一记军礼:“请林帅下令开始攻击。”
林奉鹿回了一礼,对下方的旗卫吩咐道:“听从连诚将军的调派,以连诚将军的军令为指挥。”
帅旗下的一对令旗卫下马施礼,而后快速的骑上战马,开始在军阵内疾驰,整个军镇有八座了望台,也是旗兵的令旗指挥台,同时根据主帅台的旗语对整个军镇开始指挥。
当连诚下令开始攻击准备,最前方的炮营已经开始响起口令:“方位前方三百米,主城门方向,主炮试射测绘,主炮调整射击诸元,开花弹一发装填。”
此时炮兵初设,还没有制定正规的射击测绘术语,方位角、射角的计算,都还处在基础的初学阶段,让一群从未识字,从未学过数学的士兵一下子进入正规的阶段,对于目前来说还需要时间的培养。
不过炮兵营的指挥也有自己的办法,就是一发试射确定角度距离,当一发炮弹在城门前扎入地面,城墙上的几人,也扒着城垛向下看去。
当看见一个不大的铁疙瘩砸向地面,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就这?就这就把通县的县城打开了,怕不是他们自己还怕,给偷偷把城门打开了吧!”
当第一发试射结束,炮兵指挥开始汇报数据,各炮开始调整高度,先是尖锥状的开花弹被推进后面的炮口,而后分离式的推射火药包被放入炮筒。
齐钰在做大炮的时候,那可是一步到位,直接略过了笨重的的红衣大炮,直接推进并改制到了英酱,当初使用阿姆斯特朗后装炮。
由于技术的限制,还无法完成精准膛线炮膛,但是从战争的角度上来说,这款随时可以被两匹战马辅以人力拉走的火炮,已经称得上是战场上的战争之王了。
当数十门火炮的轰鸣同时响起,大地都被震颤得激起尘埃,数十枚炮弹带着呼啸直扑城门和城墙,随着第一枚炮弹炸响,城门被直接轰出一个巨大的孔洞。
而后无数的炮弹飞射而至,城门的碎片城墙坍塌的碎石,还有失去脊柱开始崩塌的城门洞墙,整个的城门处被轰出一片巨大的缺口。
而站在城墙上的几位官员,已经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吓得呆坐在地上,好在几人远离城门的箭楼,想想当时若是在那里指点江山,估摸着如今已经和先皇团聚了。
余同被身旁的侍从快速地搀扶起来,慌乱的扭头看向城外,当看到所有的火炮又一次开始调整,正在向里装填着什么,惊得赶忙说道:“快离开城墙,向内城撤离!罗将军,速去大营调兵阻击贼人杀进城来。”
两人在护卫侍从的陪护下快速离去,而根本没有对站在身边的安于斋说一个字,安于斋看着离去的两人,眼神里带着鄙夷,可自己却无法做出任何的举措,看着两旁开始慌乱的士兵,安于斋高声喝道:“警戒,先藏身城垛下躲避炮击。”
其实他们还不懂得如何与火炮为敌,这时最应该的是下城,在城墙内侧避炮,就这也仅是减少伤亡,到炮击结束再上城,躲在城墙上那矮小的城垛后,若是炮弹直接抛射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第二轮火炮结束后,城门处已经完全成了缺口,半甲的冲锋直接扑了过来,安装了蹄铁的战马几乎忽略了脚下的碎石,避过那些被砸出来的大坑和城墙上掉落的巨石。
半甲越过城门直接向城内冲去,而城墙上的守军,在半甲眼里就像根本不存在,紧接着无数的号角箭,被轻骑抛射着落入城墙内。
铁渣,铁料的边角,飞射着挤进守城士兵的身体里,本就是很少铁甲校尉,大多是皮甲护体的士兵,在三轮的抛射下,能站起来的已经所剩无几。
安于斋一只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脖颈,眼神开始涣散,从不认命,一路攀爬上来的安于斋,第一次感觉到身份和地位带来的差距,自己就像是弃子一般被丢在这里,尽着作为守城将领的最后一份力,承担着自己这个官职最后的价值。
安于斋费力的转过身看向城外,一片黑云稳稳的向前压来,没有纷乱,就连阵型都是稳步的根据地形开始调整,一个个巨盾斜举,明知道已经不会遇到箭羽,依旧根据需要坐着防卫。
成片的铁甲,泛着悠悠的冷光,安于斋有些羡慕对方,一场战争就能看出来,对方的将领对于士兵的看重,军阵的两侧,沉重的马蹄声轰隆隆的响起。
安于斋使劲的仰头看去,那覆盖全身的铁甲,就连战马都被甲具包裹,那身前斜举的巨大狼牙棒,重甲骑兵,好多啊,呵呵呵,若是如罗大嘴那般一万骑兵左右偷袭,还不得被重甲骑兵屠杀。
安于斋坐回身子,依靠在城垛上,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明天,笑着自嘲道:“爬来爬去,在人家眼里还不如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