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手臂，怀兮身子一僵，转身便想躲。
只是还未有所动作，身体已被赫连襄制在自己怀里。
他的手很冰冷，可他的胸膛却是火热的。
她穿着初见他时所穿的白色裙衫。
那日他身中剧毒，眼神迷离之际，便是这道白色身影闯入眼帘，她将手搭上他的手腕。
冰冷的山神庙里，她的手格外温暖。
赫连襄的心渐渐软了下来，他抬手箍住她的腰，大掌在她腰间摩挲，“怀兮，想不想知道陆韩川下落？”
这话让怀兮感觉意外，毕竟她以为他此番唤自己前来是要为昨日之事兴师问罪的。
“你为何不问昨日之事？”
这是个好问题。
在怀兮没来之前，赫连襄设想了许多遍自己见到她会是多么的怒不可遏。
她和裴讷两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属实是他未曾想到过的。
赫连襄在世这么多年，还从未被人如此戏耍过。
然而，这一切在见到她的时候，都不重要了。
昏黄的烛光下，她柔软的发丝缠绕在他胸前，幽香阵阵。
赫连襄笑着，眼底却是冷的，“本王不屑于用官场上那些手段来对付你。”
他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一手挑起她的下巴，逼她正视着自己。
“怀兮，本王只问你一句话，你与本王皇寺山相遇，究竟是偶然，还是你蓄意而为？”
怀兮凝眉，“王爷已是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让赫连襄深感不悦。
“怀兮，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确实不知王爷会出现在那里，若王爷觉得我蓄意接近，大可现在同我了断关系。”
了断关系？
赫连襄闻言，捧起她的脸颊，右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朱唇，唇角挂着古怪的笑意。
“怀兮，本王可不是什么善茬，对待居心叵测之人，最好的解决方式不是了断关系，而是杀掉她。”
怀兮瞳孔一缩，惧意自心头一闪而过。
“很好，你害怕了，”赫连襄对她的反应甚为满意，“现在，告诉本王你的答案。”
怀兮稳住心神，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与王爷相遇，只是偶然。”
赫连襄对这个答案似乎极为满意，他摸摸她的脸，半是赞许半是讽刺，“好姑娘。”
怀兮以为这就算过关，可却未曾看到男人眼底飞速划过的幽光。
下一瞬，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唇便压了下去。
这是一个极尽缠绵悱恻的吻，为了平息他的怒火，怀兮甚至双手环着他的腰，卖力的回应着他。
他们私下往来已久，这自然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可她这番热切的回应，却是古往今来第一次。
一吻作罢，她发丝凌乱，眼神迷离，身娇体软，无力伏在他怀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赫连襄抚着她的长发，看着她意乱情迷的模样，想起昨日她夜宿未央偏殿之事，心蓦地刺痛。
曾经，她是否也曾躺在赫连彧怀中，作出如此妩媚动人模样。
怀兮仰起头，“王爷知道我二哥哥下落？”
听她提起陆韩川，赫连襄将她从怀中推开，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想知道他的下落，只靠方才那样可不够。”
这暗示很明显。
醴朝民风开放，怀兮虽为闺阁女子，可那些男女情爱的话本也看了不少。
怀兮咬着唇，脸颊绯红，“看来，王爷还是在为难我。”
为难这二字听起来格外刺耳。
赫连襄冷笑一声，转身走至太师椅前坐下。
“怀兮，本王知道一个你们陆家了不得的秘密。”
“若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不止陆韩川得死，陆家也要被株连九族。”
“欺君，可是重罪。”
怀兮心头一颤，他说的，该不会是……
怀兮握紧拳头，“陆家有什么秘密？”
赫连襄抬眼望着她，似笑非笑，“陆韩川有心悸之症，此事你一早便知晓。”
果然，他说的真是此事。
但此事便是东窗事发，为陆氏政敌所知，也不至于诛了陆氏九族。
赫连襄既能毫无顾忌的说出此事，看来，陆氏还有更重要的秘密被他知道了。
“古往今来，患心悸之症的不止我二哥哥一个。”
“便是此事为外人所知，我陆氏也不会被诛九族，无非是治个瞒报之罪罢了。”
再者，即便是瞒报之罪，陆氏亦可将陆韩川带病出征之举美言为忧国忧民，心系天下苍生。
当日她为二哥哥诊出心悸之症时，二哥哥娶妻刚满三月，正是今春。
彼时，北地羌族起兵来犯，父亲已向皇帝呈报出征名单，二哥哥便在名单之上。
这是陆韩川首次上阵杀敌，骠骑将军府少将军之风早已名动京城，可亦有不少眼热者质疑他的实力。
若以心悸之症为由临阵脱逃，陆氏必定会被盈都城内达官贵族笑掉大牙。
是以，父亲命她在最短时间内研制出了护心丸，只需每日一粒，便可保住陆韩川性命。
赫连襄看着她，眼神似有同情之色，“看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既知道了陆韩川之事，自然也知道这心悸之症是谁诊出来的。
可身为陆氏之女，陆毅初竟然对她设防。
“你父亲为了保住陆韩川的命，让他去了前线，却不肯让他真正涉险。”
“他费尽千辛万苦，为你的二哥哥找了个替身。”
“所以，在燕城为诱敌深入，以身入局，撤退时遭遇羌军、下落不明的是假的陆韩川。”
他将秘密娓娓道来，和盘托出。
怀兮竟不觉得意外，她又惊又喜，惊的是父亲竟为此早做打算，喜的是二哥哥并未出事。
喜悦之余，怀兮心中又觉苦涩，淑嘉长公主所生之子同自己到底是不一样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亲到底还是疼爱二哥哥的。”
看来，赫连襄在军中安插了不少眼线。
“王爷是如何得知此事？”
怀兮问。
赫连襄挑眉，“你别忘了，本王手里握着一半兵符，军中有一半都是我的人。”
怀兮走近他，“所以，王爷准备拿此事大做文章？”
赫连襄高深莫测的笑着，“怀兮，到你选择的时候了。”
怀兮心下一沉，“什么？”
“做御贤王妃，还是眼睁睁的看着真正的陆韩川死在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