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嫂嫂的话。”他表情难得温柔，“你忘了？你还要学算账、学骑马，乖乖等我们回来。”
谢嘉琳咬着嘴唇，突然扑进扶凌萱怀里：“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要是有人敢难为你们，我就......我就把王府的地契全换成银票，去京城赎你们。”
这话惹得两人又好气又好笑。
扶凌萱拍了拍她后背：“说什么傻话。我们即日就要启程，你现在帮嫂嫂收拾下可好。”
“好吧……”
看着谢嘉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扶凌萱叹了口气：“这丫头，脾气还是这么冲动。”
“此去京城，不知要面对多少暗流。但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说什么丧气话。”扶凌萱踮脚捂住他的嘴，“我们说好要一起看遍江南，谁都不许食言。”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蜀王夫妇神色匆匆踏入屋内。
蜀王妃一把攥住扶凌萱的手，眼眶泛红：“苦了你们小两口，这节骨眼上被召进京……”
她转头看向儿子，声音哽咽，“嘉泽，你自幼在王府长大，朝堂上人心险恶，万事要多加小心。”
蜀王背着手来回踱步。
“圣上这次突然发难，怕是来者不善。但你记住，咱们谢家世代忠良，行得端坐得正，切莫因猜忌乱了阵脚。”
他从袖中掏出一块刻着家徽的玉佩，塞进谢嘉泽手中。
“遇到难处，可去城西荣安堂找你舅舅，他在京城人脉广，或许能帮衬一二。”
扶凌萱福了福身，温声道：“请放心，嘉泽心思缜密，我也会在旁协助。倒是王府这边，还要劳烦二老多费心。”
“说什么劳烦！”蜀王妃抹了把眼泪，拉着她往内室走。
“我早让丫鬟收拾了些细软和防身物件，都是你平日里用得上的。还有这封家书，里面列了京城几个可靠的旧部……”
谢嘉泽望着父母忙碌的背影，喉间泛起酸涩。
扶凌萱悄悄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有家人做后盾，再难的关都能闯过去。”
夕阳西沉时，马车已停在王府门前。
谢嘉琳抱着个锦盒追出来，眼泪把脸都哭花了：“这里面是我攒的私房钱，你们要是不够用……”
“好啦好啦！”扶凌萱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替嫂嫂照顾好父母，等我们回来，带你去京城最大的胭脂铺买胭脂。”
谢嘉琳却突然拽住她的衣袖，带着哭腔道：“我不要胭脂！我只要你们平安！凭什么那些人动动嘴皮子，就要把你们召去京城？”
她转头望向谢嘉泽，眼眶通红地质问：“哥，你为什么不反抗？你明明有兵马……”
“胡闹！”谢嘉泽厉声打断，却在触及妹妹受伤的眼神时，语气软了下来。
“嘉琳，我们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贸然反抗只会坐实圣上的猜忌，到时候整个谢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蜀王妃上前握住女儿的手。
“你哥哥说得对。还记得小时候你调皮摔破头，是你哥连夜骑马二十里去请大夫吗？他最疼你，又怎会拿全家人的安危冒险？”
扶凌萱从袖中取出帕子，替谢嘉琳擦去脸上的泪痕。
“嘉琳，你不是想学会算账、开一间自己的铺子吗？等我们回来，嫂嫂手把手教你盘账、进货，再教你怎么和牙行老板讨价还价。”
“但你要答应我，每天按时学课业，别再偷偷溜去马厩把自己弄得一身泥。”
“真的？”谢嘉琳抽噎着。
“自然是真的。”谢嘉泽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等风波过去，我带你去京城看最热闹的灯会，带你骑着马在街上兜风。但现在，你得替我守好咱们的家。”
蜀王背着手走过来，虽然语气严厉，眼中却满是不舍。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是县主，要学会撑起王府的半边天。你嫂嫂留下的账簿，好好钻研，别整天就知道玩闹！”
“知道了！”谢嘉琳吸了吸鼻子，突然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
“这是厨房新做的桂花糕，路上饿了吃。你们要是敢少一根头发回来，我就……我就把王府的账本全烧了！”
这话惹得众人破涕为笑。
扶凌萱将桂花糕小心收好，再次紧紧抱住谢嘉琳：“等我们回来。”
马车缓缓启动，谢嘉琳追着车跑了好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扶凌萱掀开帘子回望。
暮色中，蜀王夫妇并肩而立，谢嘉琳仍在拼命挥手，身影渐渐化作三个模糊的黑点。
扶凌萱放下帘子，靠在谢嘉泽肩头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油纸包上残留的桂花香。
“先歇一歇。”谢嘉泽将她搂得更紧，“再赶两个时辰，就能到青岩镇。”
夜幕完全落下时，马车辘辘驶入镇子。
扶凌萱掀开帘子，一眼望见街角的客栈。
“就这家吧。”谢嘉泽掀开车帘，伸手扶她下车。
刚踏上台阶，掌柜的便迎了出来，见二人衣着华贵，立刻堆起笑脸：“哎哟，贵客里面请！上房还剩两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被褥都是新换的！”
“一间就够。”谢嘉泽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柜上，“再备些热菜热饭，送到房里。
另外，让马夫好好照料马匹。”
掌柜的笑得见牙不见眼，忙不迭招呼伙计。
“快！把天字一号房收拾出来！再让厨房炖个老母鸡，炒几个时令菜！”
扶凌萱跟着伙计穿过回廊，忽听隔壁院子传来喧闹声。
只见十几个精壮汉子围坐在石桌旁，酒碗碰得震天响，腰间佩刀在灯笼下泛着冷光。
她下意识往谢嘉泽身边靠了靠。
“别怕。”谢嘉泽低声道，伸手揽住她的腰，“不过是过路的镖师。”
说话间，伙计已推开房门，屋内烛火明亮，檀木大床铺着新的锦被，桌上还摆着两盏瓷茶盏。
“二位请慢用，饭菜片刻就好。”伙计退下后，谢嘉泽关上门，仔细检查了门窗。
扶凌萱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想起白天分别时的场景，眼眶又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