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苏言曦睡得好好的，突然觉得身上一沉，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重的酒气。
她倏地睁开眼，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君九晏像个酒鬼一样压在自己身上，眼睛红红的，头发凌乱。
“君九晏？！”
苏言曦用力推开身上的人，“你睡错地方了！你的床在那边。”
苏言曦刚将人推开，下一瞬，那抹欣长又压了上来，为了不让自己挣扎，竟然将她的双脚禁锢了起来。
苏言曦此刻想骂娘，泥煤的，大半夜耍酒疯耍到自己身上。
虽然她很感念昨晚自己喝醉的时候，君九晏没将她丢在马路边上。
但不代表他喝醉的时候可以对自己胡作非为。
“君九晏，你起来！重死了！”
然而，醉酒的那位根本没理她，反而将人抱得更紧。
“我靠！君九晏你干嘛去了，喝那么多？！”
苏言曦能闻得出来，君九晏浑身上下都在冒着浓郁的酒味。
她拿君九晏没办法，只好轻声哄着：“殿下，我们先起来，好不好？”
“你压得我不舒服。”
醉酒的君九晏似乎听懂了，挪开了自己的手，不过一条腿还是搭在苏言曦双腿上，锁着她。
苏言曦见哄骗有用，继续柔声引导，“殿下，我们把腿也移一下好不好？压着容易气血不通，会腿麻的。”
君九晏摇了摇头，“不行，放开了你会跑。”
“母妃，不要离开晏儿……”
“母妃，晏儿会乖乖的，不要丢下晏儿一个人……”
君九晏呓语着，刚放开的手再次攀了回来，抱着苏言曦不动。
苏言曦能感受到眼前的男人抱得很紧，情绪极度不安。
微微蹙了蹙眉，她伸出手轻轻拍着君九晏的后背，哄小孩一样哄着对方。
“好，母妃不走，母妃就在这儿。”
在苏言曦的安慰下，君九晏拧起的眉宇逐渐舒展开，慢慢放松身体。
苏言曦正准备将人推开，君九晏好似预料到她的动作似的，总是能先一步将她按在怀里。
“母妃……”
苏言曦：“……”
好吧，不跟你一个喝醉了只会找妈妈的醉鬼计较。
苏言曦被迫躺在他的怀里，心里思绪万千，君九晏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突然喝醉？
又为什么会喊着让自家母妃不要丢下他？
苏言曦对他的了解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这本书最后的皇位夺得者。
这本虐文小说的作者给他打上个标签就是个事业批。
至于其他的，苏言曦是一概不知。
想着想着，苏言曦只觉自己脸颊热热的，湿湿的。
她伸手去摸，“眼泪？！我什么时候哭了？”
然而，当她伸手去摸自己眼睛的时候，发现什么也没有。
不是自己哭了，那眼泪……
是君九晏的。
他哭了。
这个认知让苏言曦有点震惊，她印象中的君九晏从来都是个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今天的他，却在自己面前哭了。
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他一个大男人流下眼泪？
想着想着，睡意袭来，苏言曦就这么和君九晏挤在矮榻上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贺府客房。
文太医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里始终惴惴不安、心神不定。
隐一将他送到贺府，他抬头看到头顶牌匾的那一刻，精神恍惚了一瞬。
贺府，他和贺屹是什么关系？
“笃笃笃。”
门外响起敲门声。
“文太医，现在方便说话吗？”贺凌泽问道。
文太医将门打开，看到来人是贺凌泽，脸上闪过一丝无措。
“大人，是有事找我吗？。”
贺凌泽点点头，随即开口道：“文太医，今日三殿下他说的是一时的气话，要是日后淑妃娘娘的事需要你作证，还希望……”
“我知道，此事是我愧对三殿下。”文太医吁了一口气，“说到底是我贪生怕死。”
文太医望着眼前这张有几分故人之姿的脸，不禁问道：“大人住在贺府，斗胆问一下，你和贺屹是什么关系？”
贺凌泽听到文太医喊出自己父亲的名字，神色微顿。
“文太医认识家父？”
“他，是我的恩人。”文太医长叹一口气，倏地问道：“令慈可在府中？”
贺凌泽眼神微变，眸中染上几分凄凉，“我娘她，多年前随我爹去了。”
文太医闻言，垂下了脑袋，随即抓住贺凌泽的手，警惕的环顾四周。
发现没什么异样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贺凌泽磕头，“贺公子，是我对不起你父亲！”
“是我害了你父亲啊……”
贺凌泽不明所以，伸出去想扶他起来的手愣在了半空。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文太医，你，说什么？”
“你父亲会出事，是被我所牵连，才遭人追杀。”
“当年我无意间撞见周贵妃的秘密，她便派人不死不休的追杀我，我逃至白家村，遇到你的父亲贺屹。”
“当时他见我可怜，收留了一晚。”
“可万万没想到当天夜里，周贵妃派出来的人还是找到了我，看到我和你爹在一起，他们认定你爹知晓了周贵妃的密事，动了杀心。”
“我们一路逃窜，你爹为护着我，自己引开他们，却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听到此处，贺凌泽已经不忍再听下去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贺凌泽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木质的桌面应声而裂，一分为二。
桌面上的茶盏碎落在地，茶水流了一地。
“我当时慌不择路逃进了一片大雾弥漫的密林中，当我从密林中走出来找你父亲的时候，悬崖边上却是什么人影也没有了。”
“我想回村子找人去救你父亲，可我从密林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
“白家村……也被屠了，整个村子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文太医将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和愧疚说了出来，他跪在地上虔诚的朝贺凌泽磕了几个响头。
“贺公子，是我文仲害了贺屹大人，你对我要杀要剐，我都认。”
“但是临死前，我有一个请求。”
贺凌泽没有说话，他此刻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和表情面对他。
“但求等我向皇上揭露了周贵妃的秘密，再动手。”文太医语气淡然，东躲西藏苟活的这些日子，已经够了。
今日见到君九晏和贺凌泽，他突然发现，自己该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