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程示白垂眸凝视着《景岳全书》中“命门余义”，那骨节分明的手无意识摩挲着书页，思绪逐渐飘远。
他还是会想沈老爷子之前提到的那人何时才来。
“咔嗒”一声，诊室门被推开的瞬间，程示白被打断了思绪，猛然抬头。
萧蔓念扎着高马尾，粉色卫衣上跃动的兔子耳朵随着步伐上下晃动。
她杏眼圆睁，目光牢牢锁定在程示白身上：“学长！早啊！我来啦！”
少女清脆的声线打破诊室的宁静，程示白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白大褂下的脊背瞬间绷直如弦。
他看着少女三步并作两步跨进诊室，发梢还沾着晨间的露水，茉莉香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不禁有些头疼，本来是客套话，没想到这个学妹居然真来了！
“这位妹妹——也是来看诊的吗？”崔泽安端着的枸杞保温杯“当啷”撞在门框上。
他的目光在萧蔓念身上来回扫视，心中不满地吐槽起了程示白，怎么这小子又有个美女患者。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想当初他连着好几月诊治的都是大爷大娘！
“师兄！”程示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起身。
得，另一个让他头疼的人也来了！
程示白叹了口气，生怕崔泽安的鲁莽引得萧蔓念的不满，要是被投诉了才惨啊。
他侧身挡住萧蔓念的视线，余光瞥见少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与崔泽安的对峙，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他不想让人看这种笑话。
程示白连忙岔开话题：“昨天我记得师父说让你今天一早来了就去找他啊。”
崔泽安折扇轻点程示白胸口，带起一阵劲风：“诶，不急不急！哪有给美女看病重要！”
程示白这小子想让他走？门都没有！
他故意拖长尾音，朝萧蔓念抛了个自以为帅气的眼神：“妹妹，我是中医科的医师，临床经验比这小子多了好几年，让我来帮你看看——”
程示白心头警铃大作，脑海中已经幻想出了崔泽安被投诉扫地出门的画面。
他不着痕迹地向前半步，完全挡住崔泽安的视线，从白大褂口袋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师兄，张老今早特意交代，说你必须一早就去办公室等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告诉张老让他别等你了吧……”
他加重了语气，言语中的警告不言而喻，还故作叹气惋惜：“还是师兄心怀患者啊，我现在就跟张老说您抽不开身。”
崔泽安的笑容瞬间凝固，折扇捏得“嘎吱”作响。
他当然听出了话语中的威胁，想起师父训话时的严厉模样，脊梁骨泛起阵阵寒意。
“程！示！白！”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这次就算了！你下次别想这么容易打发我！”
待崔泽安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萧蔓念突然凑近。
少女温热的呼吸扫过程示白耳畔：“学长，你这位师兄，他总是这么……热情？”
她眨巴着大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眼中闪烁着促狭的笑意。
萧蔓念不知道程示白是怕师兄被投诉才让他走，还以为是他不想别人来诊治自己，心中是止不住的甜蜜。
这要是让程示白知道了，估计都得敲一敲她的脑袋要治一治她的恋爱脑了。
程示白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指节叩响诊桌：“让你见笑了，别理他。不过师妹，我看你没有什么问题啊，精神也这么好。”
萧蔓念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圆了，连忙捂着胸口说：“怎么没有？我问题可多了！学长，你怎么看都没看就给我一巴掌拍死了！”
“那……说说吧，头疼具体什么症状？”程示白无奈地说道。
他的声音不自觉压低，却在触及少女亮晶晶的眼神时，莫名有些发虚。
“我……”萧蔓念突然垂下头，手指绞着卫衣抽绳，粉色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有时候突然眼前发黑，蹲下站起来会头晕，晚上还总是失眠……”
她偷偷抬眼观察程示白的反应，见他剑眉微蹙，握着钢笔的手悬在病历本上方，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先把手伸出来吧。”程示白轻声说道。
萧蔓念听话的伸出手放在程示白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这副活泼可爱的模样不由地让程示白想起了自己以前养的小狗。
当指尖触及萧蔓念纤细的手腕时，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脉搏的震颤。
诊室里安静得可怕，唯有座钟“滴答”声清晰可闻，他敛去所有表情，全神贯注感受脉象的起伏。
萧蔓念看着他一脸专注的模样，更是犯起了花痴。
啧啧，自己的眼光真不错啊！他连把脉的时候都这么帅！
程示白专注地把着脉，指腹下，脉搏轻细如游丝，重按无力，尺脉尤其虚弱。
程示白瞳孔微缩，换另一只手把脉时加重按压力度，指尖能感受到萧蔓念手腕微微颤抖。
“舌质给我看看。”他的声音不自觉变得严肃，从抽屉取出压舌板时。
萧蔓念一愣，但还是红着脸乖乖张开嘴，程示白举着压舌板的手突然顿住。
少女淡粉色的唇瓣微微颤抖，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他轻咳一声，将注意力集中在舌象上，舌质淡白如宣纸，舌苔薄白而润，舌体边缘布满明显齿痕。
结合脉象，他心中已有定论。
他缓缓问道：“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三餐不规律？”
萧蔓念的脸“腾”地红透，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未察觉。
这么神？这都能把出来吗？
作为新闻社主力，她为了赶视频剪辑通宵达旦，饿了就用泡面充饥，这些不健康的生活习惯，此刻竟被程示白一语道破。
“学长，你怎么知道的啊？”少女的声音小得像蚊子，手指不安地抠着衣角。
“你的脉沉细无力，尺脉尤甚，典型的肾虚。”程示白叹了口气，钢笔在病历本上龙飞凤舞，“长期熬夜耗伤肾阴，饮食不节损伤脾胃。你这不是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