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纽约曼哈顿的一家快餐店，我点了一份新品的三明治和一杯可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在这个位置我正好可以看到街对面的一家店铺。
这是一家神秘学店铺，门口的招牌上画着我看不懂的符号。
它官方登记的店铺名是「上都（xanadu）」，很符合我对神秘学不知所云的刻板印象。
这家店和一些专门占卜的神秘学店不一样，它没有繁杂的项目可供选择，店铺只提供一个占卜方式——塔罗牌占卜。
「上都」的服务和地理位置在曼哈顿都称不上好，但是由于它近乎预言般的准确性，在小范围内十分有名。
店面的拥有者名叫「妮缪奎格里」，同时也是「上都」的店长和占卜师，占卜过的顾客们都叫她「上都夫人」。
这位上都夫人就是我找到的新线索。
在有了人手之后，我不再局限于调查康斯坦丁，而是试图找到一个属于魔法的组织，或是魔法的源头。
当然，我没能成功——法师们总是擅长于隐藏。
但好在他们不太擅长于应对科技。
在一个自称法师后裔的英国法拍品中，我发现了一张19世纪中叶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位身穿克利诺林裙的女性，由于技术原因，她的面容不算清晰，但照片被保管地很好，就像是未经过时间的洗礼。
我通过照片对这名女性的面容建模，试探性地在英国的人脸数据库里检索。
我本只是想通过相似度找到这位女士的后人，却没想到直接找到了本人。
百年来，妮缪换过很多次姓氏，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辗转，唯独她的容貌一成不变——和戴安娜一样。
我立刻对妮缪的行踪展开了调查。
四年前，妮缪以「奎格里」为姓氏在纽约的曼哈顿租下了一家偏远的店铺，命名为「上都」。
因此，在离开「恶魔」在瑞士的训练场后，我直接来到了曼哈顿。
今天是我抵达曼哈顿的第四天，我也在「上都」店铺附近暗中观察了四天。
我再一次陷入了当时面对康斯坦丁的困境——我对上都夫人的手段不够了解。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上都夫人只展现过在预言占卜上的魔法手段，但我不认为一个活了上百年、甚至更久的法师只会预言占卜。
我不该这么早就和塔利亚奥古撕破脸皮。
但后悔无济于事，现在的我需要做的是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或许我应该再去和扎塔娜接触一下……
2.
上都的店铺大门猛地打开，一个女孩从里面冲了出来，向街头的人流跑去。
我拿起可乐喝了一口，将那个女孩的面容记在心里，继续一心二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但是一个在我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我的视野范围。
黑色长发，黑色边框眼镜，高挑出众的身材，还有那再眼熟不过的酒红色大衣。
我下意识地拉低了我头上的鸭舌帽，将我视线挪开。
戴安娜？
神奇女侠为什么在这里？
我想到了刚刚那位从店里跑出去的女孩——是因为她吗？
戴安娜朝着女孩跑开的方向张望了一下，似乎是摇了摇头，随后将视线收了回来。
但她没有回到店铺，反而向着马路对面走来。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朝这里走来了？
我举起没喝完的可乐杯，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向门口走去。
戴安娜的走路速度快得离谱，我才刚走出两步，她已经推开了快餐店的大门。
在看到她径直向我走来时，我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我讨厌魔法。
3.
“中午好，雪鸮女士。”戴安娜向我打着招呼，我可以看到她的平光眼镜下蓝灰色的瞳孔里带着笑意，“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德菲娜蒙特纳」？”
「德菲娜蒙特纳」是我在伦敦调查「赫拉之眼」时所用的身份。
这么看来，戴安娜大概率也知道那天晚上袭击她的黑衣人是我了。
“叫我雪鸮就好。”我在心里叹息一声，面上不显，给戴安娜点了一份冰淇淋，“找我有事？”
戴安娜在我对面坐下，“不算「有事」，只是妮缪说这里有个我的熟人，让我可以来找你聊聊。”
所以我说我讨厌魔法。
但是我们两个能有什么好聊的？我和戴安娜见面的次数加上这次都才正好五次。
戴安娜笑道：“先聊聊「达克赛德事件」时你喊的那句「公主」吧，自那以后你就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我去哥谭找过你几次都只看到了蝙蝠侠。”
她说到这歪了歪脑袋，“哦不对，还有两位小朋友。”
我试图蒙混过关，“……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普林斯」。”
“你忘了我是谁了吗？”戴安娜挑眉道：“以我的听力，「普林斯」和「公主」两个词之间的区别我还是能分清的。”
啧。
4.
“……原来如此，你也是平行世界来客吗？”戴安娜捏着下巴感慨，“在达克赛德之前，我还一直以为平行世界是只存在于小说里的设定呢。”
她这句话背后的信息可不太妙。
我皱着眉问道：“你和上都夫人是旧识吗？”
戴安娜点点头，“算是吧，我们九十多年前认识的。”
“她没有和你提过平行世界的概念吗？哪怕是类似的？”
戴安娜侧头思考了一会儿，否定道：“没有。”
不，也有可能是上都夫人知道，但是没有告诉戴安娜。
我按捺住内心升起的焦躁，将之前考虑的后续计划再次翻出来重新规划。
“哦对了。”戴安娜突然说道：“妮缪给你做了个占卜。”
她放下手中吃冰淇淋的勺子，“她说，「游子终会归巢」。”
游子……终会归巢？
戴安娜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里带着一股诡异的魔力，一时间将我心底的焦躁不安尽数清除。
不，等等。
我咬了咬后槽牙，让自己的理智回来。
别高兴得太早了，这是魔法，我还不能确定这句占卜一定是真的。
而且「归巢」二字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这句话还可以用很多种解读方式……
“这么看来我们还挺像的。”戴安娜的声音再次把我脑海里杂乱的思绪拉开。
“……什么？”
戴安娜解释道：“我指的是「有家回不去」这点。亚马逊人一旦踏离岛屿，就将再也找不到归家的路，也再也无法永生。”
她的勺子在冰淇淋里搅拌，堆出一个岛屿的形状，“虽然我因为半神的体质依旧长寿，但是找不到回去的路这一条仍然有效。”
戴安娜是在一战时期离开岛屿的，所以她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回去了。
“但我从未后悔，我一定会找到回去的路。”戴安娜笑了起来，“而且我在这里遇到了爱人和朋友，他们同样也是我的家人，和他们相处的记忆就是我的宝藏。”
她的笑容有些过于明媚了。
我低下头盯着杯子里的冰块。
可乐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