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赵雪柠想着这个花就是一个装饰，却没想到，女儿做好后直接插到了她头发上。
“娘，你说咱们这个绒花簪好不好看？”
杜清霜歪着头，笑着问道。
赵雪柠脸颊泛着淡淡红晕，指尖轻轻捏着那朵精致的绒花。
她笑着斜睨了身旁的女儿一眼，眼中满是宠溺。
“娘一把年纪了，还戴什么花！”
她嘴上虽这么说，目光却忍不住瞥向一旁的镜子。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将绒花从发丝中取下。
随后，轻轻插进杜清霜的发髻上。
拉着杜清霜左看右看，眼中满是欣喜。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杜清霜身上，绒花在光影中更衬得杜清霜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霜儿戴上这朵绒花，更是水灵了。”
赵雪柠忍不住赞叹道，声音里满是骄傲。
杜清霜笑着看向母亲，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那娘觉得，咱们做的花能卖钱吗？”
赵雪柠一听，原本就明亮的眼睛顿时更加有神了。
拉着女儿的手，激动地说道。
“对啊，这个绒花这么好看，戴上又轻巧，价钱也不贵，肯定有很多人买。
霜儿真是聪慧，这样一来，一定能赚很多钱。”
两人的欢声笑语穿过半掩的木门，惊动了隔壁正伏案作画的杜景言。
他搁下笔，揉了揉发酸的腕子，宣纸上的墨色山水在暮色里泛着青灰的光。
杜景言望着案头堆叠的宣纸，最上层的那张画着层峦叠嶂，可山势总是很生硬，连他自己都辨不清峰回路转处该落几笔皴法。
“大哥你看！“
杜清霜突然出现在门口，鬓边绒花随着她蹦跳的动作轻颤。
杜景言拈起那朵粉瓣绒花，指尖触到做工精致的花瓣。
“嗯，这朵花做的很精美。“。
杜清霜踮脚看他低垂的眉眼，发现他眼下有片淡青。
“大哥画了一整日？“
她伸手去碰案头翻卷的宣纸，指尖沾了点未干的颜料。
杜景言的画轴摊在檀木案上，远山用淡墨层层晕染，近处的松枝却显得生硬。
杜清霜凑近细看，发现松针是用同一种深绿颜料画的，没有现代画作调出深浅不一的颜色，让画更加写实。
“山势有了，可总觉得缺股气。“
杜景言的手指在画中某处虚点，袖口沾着几点墨渍。
杜清霜望着画中留白处，忽然想起今晨在溪边看见的晨雾——那雾气是青灰色的，裹着露水的凉意，却比宣纸上的留白更鲜活。
仔细想想她记忆中见过的那些画作，不论是工笔细腻的花鸟，还是意境深远的山水，好像都是这样，没有画出现实中该有的光影。
她微微俯身，目光专注地审视着画面，随后轻轻拿起桌上的画笔。
将画笔浸入一旁的水盂中轻轻搅动，洗去上面残留的颜料。
再沾上一些水，笔尖微微颤动，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将画中需要浅化的地方，一点点地用画笔沾走上面多余的颜料。
颜料在水的作用下，慢慢晕染开来。
对于需要朦胧感的地方，她更是全神贯注。
杜景言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妹妹的操作，他的眉头从一开始的微微皱起，到后来的渐渐舒展，眼中满是惊讶。
眼见自己那原本死板的山水图，在妹妹的笔下慢慢有了生机。
山峦仿佛变得起伏有致，流水也似乎潺潺流动起来，就连那云雾都仿佛有了缭绕的动感。
“妹妹，你是怎么想到这样做的？”
杜景言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拿着改好的画，手都在微微颤抖。
杜清霜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装作一脸懵懂的样子。
“我就是看山水石头都是有深有浅的，而大哥的画都是一个颜色，就想着是不是沾点水就可以淡化颜色，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杜景言被她一句话点醒。
是啊，任何东西都是颜色不一的。
他望着砚台里浓稠的颜料，想起昨日在山涧边看到的青苔，深绿浅碧层层叠叠，可世人都只是把它们画的形状不一样来区分。
妹妹方才用蘸水的画笔在画作上勾勒，分明带着雨后山岚的湿润感。
如果按照她的画法，那天边云层和瀑布的朦胧感是不是也能通过这种手法画出来？
想到这里，杜景言旁若无人的坐下，拿起画笔重新开始作画，完全忽视了一旁的妹妹。
杜清霜看哥哥如此专注，轻手轻脚退出房间，顺便关上门。
赵雪柠在门外已经站了许久，见女儿出来，担忧的询问。
“霜儿，你哥哥他，没事吧？”
杜清霜笑着回答。
“娘，大哥没事。”
话音未落，她忽然想起，仅靠她们两个人来做绒花，速度实在太慢，正好不用出去摆摊，不如把悦媛和三婶叫上一起。
转头对赵雪柠说道。
“娘，现在咱们不摆摊了，不如把二婶和三婶她们一起叫来做绒花，这样也可以让她们多点进项。”
经过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忙碌，杜景言的画技可谓是一日千里，每一笔勾勒都愈发流畅自如，色彩的运用也愈发精妙，仿佛那些颜料在他笔下都有了生命。
与此同时，杜清霜几人也齐心协力做了许多绒花。
她更是倾囊相授，教给了她们颜色搭配的技巧。
这天一早，天色尚未完全透亮，灰蒙蒙的天空中透着一丝凉意。
杜清霜刚睡醒，迷迷糊糊地想要打水洗漱。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门，却只见一个少年穿着单薄的衣裳，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外。
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把杜清霜吓了一跳，她手中的水盆差点掉落在地。
只见何远洲见到她，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没等杜清霜反应过来，已经先磕了三个头。
“我已经料理完爷爷的后事，从今天开始，我何远洲就是主子的人！”
他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哭腔，却又透着一股坚定。
赵雪柠和杜景言听到动静，也都纷纷走出房门。
她们看到少年跪在地上，连忙上前扶起。
赵雪柠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满眼都是心疼，她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
“你这孩子，什么主子不主子的，快起来，别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