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张旭的祭日了，每年这个时候杜清霜都会回来祭拜。
只是她不习惯人多，总是前一天，带上瓜果和纸钱去坟上和张旭说几句话。
“张旭，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来了，你才会死？”
两年间，她一直问自己这个问题。
是不是她没来，张旭还会在西原村好好活着，即使只能种地，但起码活着。
“你为什么那么傻？”
这么久的时间也让杜清霜想起很多事，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张旭最后的那句话。
可她......无法回应......
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
等她祭拜完张旭，回到家中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外看着自己。
“霜儿......”
一句呼唤，拉回了杜清霜的思绪。
两人时隔两年再次见面，祝玉辰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激动，走到杜清霜身边。
连日来的赶路让他的衣衫沾满了尘土，脸上也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窝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嘴唇也因缺水而略显干裂。
“进来吧。”
杜清霜轻声说道，她的声音清冷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转身进屋，将手中的篮子轻轻放在木桌上，打了一盆水放在祝玉辰面前。
随后，又转身走向厨房。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便端了出来。
祝玉辰坐在桌前，看着杜清霜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话到嘴边，却都咽了回去。
他端起碗，面条的热气熏得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心中忐忑不安。
“霜儿......你愿意原谅我了吗？”
祝玉辰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杜清霜一愣，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原谅？
他有做什么需要被原谅的事吗？
这些日子，杜清霜想了很多。
祝玉辰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杜家的事，只是柔元青像一根刺，横在两人中间，让她无法释怀。
见杜清霜低头不语，祝玉辰激动地放下碗，双手微微颤抖着拉起她的手。
“霜儿，两年了，我知道自己懦弱，两年都不敢找你，怕听到你的拒绝。
可我又止不住每天都在想你，想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想到你会成亲，会和别人有孩子。
每当想到这些，我就嫉妒的发疯!”
祝玉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中满是深情与痛苦。
杜清霜知道这些日子，朝中一直劝他立后，可都被他拒绝。
这样的痴心，足以让自己心软。
可一想到前世全家惨死，她的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恨意。
她轻轻松开握着自己的大手，丢下一句“好好休息”，便逃也似地离开。
祝玉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坚定。
这次，他不打算放弃，要一直留到霜儿同意当自己的皇后，带着她一起离开。
子时，万籁俱寂，月光如银纱般洒落，给这寂静的夜添上了一抹朦胧。
杜清霜在迷迷糊糊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再次来到了上次见到爸爸的地方。
蓝色的光圈闪烁，杜刚不止自己来了，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穿厚重铠甲的人。
杜清霜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颤。
“张旭？！”
她惊呼出声，这张脸，她从未忘记，那熟悉的轮廓，那坚毅的眼神，都如同刻在她心间一般。
张旭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他轻声唤道。
“霜儿。”
声音里满是温柔与宠溺。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伸出手，轻轻将杜清霜拉入怀中。
张旭低头，轻轻嗅着杜清霜发间的馨香，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安宁。
“霜儿，你在我墓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这句话，让本想挣脱的杜清霜愣了一下，她停止了动作，抬头看向张旭。
只见他的眼神里满是深情，直达她的心底。
张旭继续说道。
“霜儿，我从未后悔认识你，也从未后悔进入杜家军，更是从未后悔为你挡刀而死。”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杜清霜的心上。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悲伤从杜清霜胸中涌出，她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杜清霜紧紧回抱住张旭，此刻心里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只有深深的愧疚，嘴里不停地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
张旭宠溺地帮她擦掉眼泪，笑着问道。
“为什么说对不起？
杀我的不是你，你没有错。
错的是伍伸，就像做错事的是柔元青，他用命来还杜家，而祝玉辰是无辜的一样，不是吗？”
杜清霜愣愣地看向张旭，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帮祝玉辰说话。
“女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往前看。
每个人都会做错事，就算没有柔元青，李弘煊就不会对付杜家了吗？
所有人都为了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了，柔元青是，你也是。”
杜刚的目光落在女儿满是泪痕的脸上，心中满是疼惜。
他实在不忍自己的女儿如此煎熬，希望她能在这辈子找到自己的幸福。
“是啊，伯父说的对，祝玉辰他很好，是个你值得托付的对象。”
张旭站在一旁，眼神复杂。
虽然他不想将自己喜欢的人推给其他男人，但自己已经无法给她幸福，更何况，霜儿喜欢的也不是自己。
窗外几声鸡叫吵醒了杜清霜，她茫然的坐起身，枕边还残留着昨夜的泪痕，湿漉漉的。
她知道昨晚应该是爸爸又来见自己了，只是没想到还能见到张旭。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窗外，天色已微明。
杜清霜起床收拾好被褥，走到厨房，打水洗漱。
清晨的薄雾中，一个健壮的身影挥舞着斧头，在院中砍柴。
杜清霜远远望去，只见男人似乎在这两年间成熟了许多。
祝玉辰背脊挺得笔直，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
阳光穿过雾气打在他脸上，察觉到视线，抬起头，看到心心念念的姑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笑容。
杜清霜想起爸爸的话，是啊，就算没有柔元青，李弘煊也不会放过杜家。
她自己都做过蠢事，又怎能责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祝玉辰呢？
她望着祝玉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对未来的期许，也是对过去的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