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炎也挠了挠头，苦笑道：“军中的箭矢也不够用了，这几天消耗太大，军中工匠根本来不及制作，材料也没剩多少了。”
李孝忠点了点头，目前弹药最为充裕的只有中军，除了上次在雪泉岭打伏击的时候消耗掉了一部分，火器弹药一直被李孝忠捏在手里舍不得动用，那是李孝忠最后的底牌。
李孝忠拿起木勺，舀了一勺豆汁，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笑道：“这豆汁味道挺特别，你们几个尝尝豆子，我觉得挺涨肚子的！”
几个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感染了周围的士兵们，笼罩在每个人头上的战争阴霾似乎消散了不少。
虢州。
虢州位于陕州西南方，离陕州不到百里。
州衙内，曲端正在观看沙盘。这次从商州出来，曲端并没有把第三军全部带上，而是只带了第一师和直属骑兵师，其余的部队都留给了副军长刘钊。
根据情报，曲端知道围攻陕州的是完颜娄室麾下十万大军，即便把第三军全部带上，到了陕州也是一场苦战，军队消耗也大。还不如尽量多带点粮草弹药之类的辎重，帮助李孝忠守城。
第一师通常都是每个军里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而直属骑兵师自然是机动力最强的。不过，现在甘肃军区根本不缺马匹，曲端就把第一师直接编成了龙骑兵师。这样一来，机动性和运载量都大大提高了。全部是骑兵的第三军援兵马不停蹄的往陕州赶，其实在两天前便已经赶到了虢州。
不过，曲端却在虢州停了下来，一是人马都需要休息，二是曲端需要仔细考虑一下作战方案。
第一师师长张中孚和副师长张中彦也现在沙盘边指指点点，小声说着话。
这两个是亲兄弟，是庆国公张逵的两个儿子。当年太原保卫战，张逵在率部救援太原途中遇袭战死，这哥俩硬是带了十几个人在乱军中把父亲的尸体给找了回去，一时传为佳话。
后来，兄弟两人双双被封为泾原路的统制和副将，也算是刘仲武的部属。西军大整编时，被编入了甘肃军区第三军，担任第一师的正副师长。
曲端看向两人，问道：“信甫、才甫，你们怎么看？”信甫和才甫分别是张中孚和张中彦二人的字。
张中孚指着沙盘说道：“将军请看，陕州地形是四面环山三面水。实在是不利于我军快速机动啊！纵深太小，很容易被敌军缠住。如今陕州已经被金军围得如铁桶一般，很难进的去啊！”
张中彦附和道：“的确如此！何况，我军还携带着大量物资，想顺利进城，几乎不可能！”
如果直接正面硬刚，曲端倒也不惧。凭借西军的犀利火力，也吃不了什么亏。可这次的目的是协助李孝忠守住陕州，而不是和金军血战，这就难办了！战斗中损失的不仅是士兵，还有随身马匹所携带的大量辎重。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帘一掀，骑兵师师长李彦琪走了进来。
李彦琪负责先行探路，比曲端他们提前一天到达虢州后，就亲自带着一千骑兵前出陕州外围观察地形和金军部署情况。刚刚回到虢州，便来向曲端汇报。
原来，完颜娄室围困陕州，兵力上也是有侧重安排的。陕州北面，放了四个万人队，也是主攻方向，防止李孝忠突围后渡过黄河去自己后方袭扰。陕州东南面，在山口险隘放了一个万人队把守，防止李孝忠放弃陕州进山打游击。在地势较为平坦的西面和南面，各有两个万人队。即便李孝忠从这个两个方向突围成功，也便于金军铁骑追击。
李彦琪发现，把守东南面隘口的金军万人队，实际上只有五千人左右。因为北面主攻方向的金军攻城时死伤惨重，不得已把守隘口的金军调了一半过去补充。
而这个隘口面对陕州的方向是易守难攻，面对山区的方向却不是那么艰险，甚至还有小路相通。
李彦琪指着沙盘里表示山区的沙堆说道：“我们如果从虢州出发，出川口，绕过燕子山，走甘山，就可以沿着山间小路直达仙家凹，也就是高阳山隘口的背后。”
张中彦道：“可这条路线不仅路途遥远，还崎岖难行，我军俱是骑兵，还携带了大量物资辎重，只怕……”
李彦琪道：“才甫不用担心，我详细询问过斥候，这条小路尽管偏僻，却是商队马帮惯走之路，某以为，金军就算有所防备，也会认为我军会经函谷关去救陕州，毕竟这条路是最快最短的。绝想不到还会有大股宋军从山里杀出来，定能杀他个出其不意！”
张中孚点头道：“言之有理。只是不知火炮是否容易通过？”
曲端道：“应该问题不大，这次我们为了快速行军，携带的都是掷弹筒这样的小口径火炮。”
曲端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看着沙盘在心中仔细推演了一遍，然后指着沙盘里的某个位置果断下令道：“现在是申时，即刻整军出发，戌时到达川口扎营下寨。”
虢州出发到川口不过十几里的路程，以骑兵的马速要不了多久就到了，只是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到川口就是傍晚，冬天天黑得比较早，出了川口就是山路，实在是没必要去进山赶夜路，效率不高还不安全。
万余骑兵行军很是壮观，只见马蹄纷飞，撩起一溜烟尘，蹄声隆隆，大地震动。
各部行动都十分迅速，酉时刚过，便陆续到达了川口。
川口是一个小村寨，位置卡在进山的峡谷入口处，经常有来虢州的商队路过此地打尖歇脚，因此寨中有个颇大的广场，此时就做了曲端的中军营地。
骑兵扎营不同于步兵，因为战马也需要休息，扎营时不但要立下营帐，挖掘厕所，还要建有马厩，且需留些空置的草地，作为遛马之用，所以骑兵营盘占地极广。
一般是一个骑兵班十名骑兵住一个营帐，然后十个骑兵班为一个骑兵连，十个骑兵连为一个骑兵团，三个骑兵团组成一个骑兵师。这是西军骑兵师的标准建制。
而第一师虽然本来是步兵师，但士兵都受过严格的马术训练，尽管还不能像正规骑兵那样按骑兵战术去进行战斗，骑马行军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虽然这次为了援助陕州，曲端抽调全军战马，把第一师临时编成了龙骑兵师，但建制还是按步兵师来的没有变。因此，第一师有七千人，骑兵师有三千人，加起来正好一万人。
战马则按班集中管理，十匹战马设一个木制的栅栏，上面罩着防雨油布，防雨防晒。
每个连都有专门的马医和马掌匠，负责照料马匹。
村里容不下这么多骑兵宿营，所以，除了中军大帐，各部就在村外附近的高地或者路边草坡安放营帐。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