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雅洗完水果回来了。
她并不知道江越和宋乐晗刚才的对话，仍是热情地招呼着江越，让他多吃点水果。
即使她再怎么看不上江越，但是自己的女儿喜欢，她也只能对人家好一点。
至少，江越能凭着她的这点好，对宋乐晗更好一点。
“妈，我爸最近怎么样？”宋乐晗这是真的在关心宋建国。
虽然刚才医生检查告诉她一切都没问题，但很多细节医生告诉不了她。
张知雅看了下病床上的宋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角有道水痕。虽然疑惑，但她也没有多想，随手擦了擦。
“你爸啊，还是老样子呗。就躺在这儿，一动不动的，除了有呼吸以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宋乐晗：“这样就好，没有恶化就好。”
“也是，只不过要是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醒过来。”说到这里，张知雅眉角带着些伤感，“我这一年又一年的，岁数也大了，等过几年就照看不了他了。”
“万一再闹个什么病，没准还没看到他醒过来，我就先走了。”
宋乐晗不开心地拉下脸，“妈，你怎么说这种话，赶紧呸呸呸。”
“哎呀，这有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呀。”张知雅对死亡倒是很坦然，“到时候我要是死了，你就也别管你爸了，正好我俩一块，还算有个伴。”
张知雅说得很乐观，可宋乐晗却听得很难过。
她不想爸妈就这样离开自己。
可她又知道，这是必然躲不开的。
早晚有一天，爸妈会离世，她也会老去。
“妈，你好好的，别整天想这些。”宋乐晗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把未来说的好一点，“说不准哪一天，我爸就醒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又能住一起了。”
张知雅笑着打了个哈哈，这个话题彻底掀了过去。
又是闲扯了一阵，江越觉得待的时间够久了，不给宋乐晗任何提示，直接提出要离开。
“时间不早了，乐乐晚上还有一场通告，我还要送她过去。”江越拉了拉宋乐晗的胳膊，随后笑着看向张知雅，礼貌又乖巧：“阿姨，这次就先到这了，改天等乐乐有时间，我们再来陪你和叔叔。”
张知雅一听宋乐晗是有工作的，原本还不舍的神情立刻消散，立刻催着他们：“行，那你们赶紧过去，别耽误了工作。”
“看不看我们都行，工作忙就别来了，好好照顾自己，多吃点啊。”
张知雅最后叮嘱着。
宋乐晗垂着头，一脸不舍。
在病房门口，宋乐晗主动抱了下张知雅，“妈，你好好保重身体。别整天瞎想，一切都会好的。”
“嗯嗯，妈知道。”张知雅拍了拍宋乐晗的后背，点头应着。
宋乐晗松开了张知雅，依依不舍道：“妈，那我就先走了。”
“嗯嗯，走吧，妈就不送了。”张知雅站在病房门口，看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转回了身。
这么一抱，整的她还有点不舍。
张知雅擦了擦眼角的泪，回到病房里，刚坐下准备和宋建国唠叨几句，就看到病床底下掉了个发夹。
这应该是乐乐的。
张知雅捡了起来，本来是不想送过去的，但是看到上面有着亮闪闪的小珠子，应该挺贵的。想了想，她还是起身，追了出去。
—
电梯门口。
宋乐晗和江越并肩站在一起，等着电梯到楼层。
“你和你妈妈的感情，很好吗？”闲着无聊，江越开始打听起宋乐晗和家人的关系。
宋乐晗不想透露太多，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也是，要是关系不是那么好，也不至于随便被我拿捏。”江越觉得自己刚才问了句废话，“要是你和你爸妈关系不好，如果我还是像现在这样用他们来威胁你，是不是你一定会听我的啊？”
宋乐晗垂下头，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我猜，你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听话的。”江越说的很肯定。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门刚开一半，宋乐晗就迫不及待地抬起了脚，侧身走进了电梯。
江越见她这样，视线下移，跟着走了进去。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随后向下。
不远处，躲在墙后面的张知雅缓缓垂下头，手中的发夹失力地从掌中掉落。
刚才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张知雅一直以为，江越是个好人，对她的女儿应该也不错。
毕竟，他时不时地会来这里看望她和宋建国，每次来都带着不少东西的。
她以为，自己是看走了眼，江越这个可能看起来不行，但是做起事情来没得挑。
错了。
全错了。
张知雅她没有看走眼。
江越是坏的，是利用他们来逼自己的亲女儿做不喜欢的事情。
张知雅没想到，有一天，她和宋建国，他们俩居然会成为女儿的拖累。
她明明是想为女儿好的，却被江越利用。
江越没有和宋乐晗在一起，他们并不是情侣关系。
意识到这一点，张知雅很快反应过来，江越是逼宋乐晗和他在一起的。
怪不得，临走的时候，宋乐晗会一改反常的去抱自己。
原来，原来......
张知雅回过神，低头弯腰，捡起了发夹。
老宋啊，我们可不能耽误女儿啊。
这么想着，张知雅转身，机械般地走回了病房。
又一次坐在宋建国身旁，张知雅已经换了个心情。
“老宋，”张知雅忽地笑了一下，“你说可不可笑，我俩居然能成为乐乐的拖累。”
“我们乐乐，本来命就不好。摊上你这么个生病的爸爸，又摊上我这么个没用的妈。她除了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着我们。”
“我想过，再撑个两三年。我想，再有个两三年你也应该能醒了吧？”
“但好像，撑不了了。”
张知雅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哽咽，眼底泛红。
“再撑下去，我们乐乐就、就还要继续受罪了。”说到这里，张知雅彻底忍不住，眼泪流了出来，“我们俩要是在活着，乐乐就......”
“老宋，你也这么想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