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沈悦心第一次看见宋慎这样的笑，一时间有些晃神。
“王妃？”宋慎挑眉，觉得这样的沈悦心也很少见。
沈悦心闻言回神，连连摇头，“没，我只是在想一些别的事。”
宋慎转身去桌上端来两个酒杯，笑着递给沈悦心道：“不管什么事，合卺酒不能略过。”
沈悦心下意识的接过来，还没开口，就被宋慎挽着手臂，酒杯抵近唇边。
宋慎率先喝了下去，沈悦心被带着也不由自主的仰头饮下。
“好了，王妃现在可以说说，有什么事能在我们大婚之日还困扰着你了。”宋慎将酒杯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反身就握住了沈悦心的手。
沈悦心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跳蓦然加快。
什么情况？她和慎王难道不是因为合作才成亲的吗？
方才她想了一路为什么宋慎要这样帮她，可如今他开口问了，她却不能直接问出口。
于是，在沈悦心还没反应过来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王爷是如何说动皇上赐婚的？”
赐婚圣旨下来后，她和宋慎就没再见过，期间倒是让人传了几次话，不过都是跟婚事或者西北那边供货相关的事。
外界人人都好奇皇帝为什么会给两人赐婚，沈悦心自然也不例外。
毕竟以她的名声，别说皇帝了，就是普通人家应该也很难接受。
宋慎闻言，脸上蓦地一变，但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成了刚才那般，他淡笑道：“很简单，我告诉父皇，欢儿是我的孩子。”
沈悦心：“……”这话是能乱说的吗？
纵使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却从没想过宋慎会这样跟皇帝说啊！
难怪没人能打听到皇帝赐婚的真正原因，皇帝也是要脸面的，如果被人知道是自己的儿子给顾威戴了绿帽，他如何面对满朝文武？
然而，宋慎看沈悦心的眼神却充满了犹豫、忐忑和紧张。
他要告诉她吗？虽然当时他请求赐婚的理由的确如此，可二十天前，他已经查到了那晚发生的事，确定了沈清欢的身份。
那晚他被人追杀中了毒，暗卫将他藏进了正在办喜事的安南侯府，在沈悦心被迎进新房前他就已经在那了。
之后的事他依旧记得很模糊，但却敢肯定，那晚和他有肌肤之亲的人就是沈悦心。
不过后来暗卫又来将他带了出去，一路且战且退的到了长月街他才清醒。
“皇上就因为这个就同意给我们赐婚了？”沈悦心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确认道。
宋慎垂眸，“不止，我自请离京前往封地也是原因之一。”
如今成年的皇子中，只有他被封了王，父皇一直没立太子，也是想看看谁更适合接下这个担子，但这其中不包括他。
“原来如此。”沈悦心听后倒是有些明白，“皇上不想看见你们兄弟阋墙。”
宋慎在外一直都表现得很低调，在朝中也不争不抢，除了和蒋铮来往密切外，没有半点能惹人怀疑的地方。
如今更是主动要去封地，还求娶一个对他没有助力的商户二嫁女，景清帝自然对他彻底没了防备，也就愿意做个顺水人情了。
宋慎不置可否，但却没敢再直视沈悦心的眼睛，很快就转移话题问道：“辛苦了一天，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他体贴的将沈悦心扶着站起身，往桌边走去。
沈悦心没好意思挣扎，但边走边将头上的凤冠摘下来。
“是我疏忽了，”宋慎很自然的伸手接过放在桌上，“应该先替你去掉这一身累赘。”
沈悦心浅笑道：“无妨。”
她的确饿了一天了，红枣看得严，只在她实在饿得不行的时候给她塞一口酥，连水都不让她喝。
天气炎热，桌上的饭菜还是温的，沈悦心一吃就没再想其他。
宋慎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心情很复杂。
他要现在跟她摊牌，告诉她，自己就是欢儿的生父吗？
沈悦心最近遭受的磨难有一半都来自欢儿的身世，如果他说了，她会原谅他吗？
可如果不说……他做不到。
等沈悦心吃完，一抬眼就看见宋慎面色严肃的盯着她，“怎么了？”她摸摸自己的脸，“王爷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也没摸到什么啊！
宋慎摇头，抿了抿唇，像是鼓起勇气般开口道：“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别！”沈悦心连忙出声打断他，“俗话说知道得越多越危险，王爷还是别告诉我了。”
他不会要跟她说，他一直在筹谋替景清帝收拾烂摊子，随时准备造反的事吧？
还是别了，知道得多了，她要承担的也就越多，那岂不是就更累？
宋慎闻言忽然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又道：“是有关欢儿的事。”
“欢儿？”沈悦心愣了一瞬，即刻反应过来，“王爷知道欢儿的生父是谁？”
沈悦心从没想过要在跟宋慎的生活中避免提起沈清欢的父亲，毕竟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那就该坦诚相待。
宋慎艰难的点点头，“嗯，才查到的。”
“是谁？”沈悦心忽然抓住他的手，追问道，“到底是谁？”
她的手带着轻微的颤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宋慎，眼底藏着一抹暗恨。
不管那晚的人是谁，都不应该对她做那样的事！
宋慎的喉结滑动了两下，垂着眸子，不敢与沈悦心的视线对上，“知道是谁后，你想如何做？”
“如何做？”沈悦心脸上的表情僵住，松开了宋慎的手。
是啊，就算知道那人是谁又怎么样？她难道要杀了欢儿的亲生父亲吗？
宋慎见她这般破碎的神情，一时间没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要想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他不敢想象沈悦心知道那个人是他的话，会如何对他，刚刚鼓起的勇气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沈悦心却推开他，眼神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不，还请王爷告知，那人到底是谁？”
她或许不会杀了那个人，但是她不能不知道欢儿的生父到底是谁。
宋慎定定的望着她，薄唇紧抿，好几次话到嘴边却出不了口。
“是王爷认识的人？”见他如此，沈悦心不由得心尖发凉。
那人难道是跟宋慎关系亲近，他不忍心责罚和处置的人？
宋慎忽然起身，单膝跪在沈悦心面前，紧紧拉着她的手，张口道：“对不起，那晚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