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指尖悬在防弹玻璃上，离那团流动的银灰色金属——“零号”核心，只差毫厘。实验室冷光打在“寒渊”上，映出他眼底毫不掩饰的贪婪。“雷，这材料的物理特性…颠覆了我的认知。它的数据，我必须拿到。”他声音低沉，带着硅谷巨鳄特有的压迫感。
雷宜雨斜倚在重型数控铣床的操作台旁，嘴角噙着半分笑意，眼神却像淬了冰。“埃隆，汉南的规矩，等价交换。”他下巴朝隔壁实操区一扬，“看看真东西？”隔音玻璃那头，万小海正赤膊上阵，汗珠顺着贲张的肌肉滚落。一台结构复杂的行星齿轮箱在他手中被拆解得七零八落，又在他精准的敲击与校准下，严丝合缝地重新咬合。空气里弥漫着冷却液和金属摩擦特有的铁腥气，每一次榔头敲击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道。
“江城工匠一期，万小海。”雷宜雨介绍得轻描淡写。正说着，万小海猛地抡起大锤，“铛！”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个顽固的轴承套被硬生生砸进基座，火星四溅。整个重型平台都似乎随之震颤。马斯克眼角猛地一跳。
“这…就是你的‘真东西’？”他盯着万小海虬结的臂膀，语气复杂。雷宜雨轻笑：“老祖宗的手艺，加汉南的钢铁神经。”话音未落，他腕表微震。是瘦猴发来的加密讯息：【朴正焕吐了，西格玛亚太二当家，汉城‘永星’仓库地下三层，坐标附后。三强哥带人过去了。】
雷宜雨指尖在表盘上轻轻一叩，回复闪电发出：【稳住朴，账本原件先捂热。三强得手前，别让棒子闻到味。】动作行云流水，马斯克毫无察觉。
“雷总！”徐汉卿的声音带着一丝压不住的惊异从主控台传来。只见监控屏幕上，“零号”液态金属核心的形态正发生剧变！它不再是无规则的涌动，而是清晰地模拟出类似人类手臂的轮廓，甚至勾勒出五指！更惊人的是，一种低沉、稳定、如同重锤夯击大地般的“嗡…嗡…”搏动声，穿透了厚厚的隔离屏障，在寂静的核心区回荡起来！那声音，竟与隔壁万小海大力挥锤后粗重喘息的心跳频率诡异地同步！
“它在同步什么？物理震动？还是…意图？”徐汉卿死死盯着频谱分析图，声音发紧。
雷宜雨眼中光芒锐利如刀：“徐工，把万小海刚才拆装变速箱的全套操作录像、力量施加曲线、各节点温度场变化…所有原始数据，最高密级打包，立刻喂给‘零号’！最高权限通道！”
“现在？！”徐汉卿愕然。
“就现在！”雷宜雨斩钉截铁，视线扫过马斯克骤然亮起精光的双眼，又补了一句，“无关人员数据访问权限，即刻冻结。”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马斯克刚燃起的念头，后者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宜雨哥！越南大捷！”瘦猴人未到，兴奋的声音先撞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份传真，“老陈神了！贴‘铁牛’标的六千台伺服电机全进鹿特丹港！一分厂那边闹得越凶，二分厂、三分厂出货越顺溜！南定海关那帮孙子，账本复印件直接拍他们总署廉政科脸上！头头当场就被拎走喝茶了！”他瞥见马斯克，嘿嘿一笑，压低嗓门，“那帮西格玛的残次品，老陈照您意思，全塞进箱子，顶了咱们的货发给他们的老主顾了…这会儿欧洲那边估计正鸡飞狗跳呢！”
雷宜雨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布鲁诺呢？还在嚎？”
“嚎不动了！”瘦猴幸灾乐祸，“西格玛股价彻底崩穿地板！刚收到风，布鲁诺私人飞机申请紧急航线，看方向像是往红港溜！法务部那边问，索赔函追加的零…还发不发？”
“发！”雷宜雨声音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决断，“金额再加一倍。告诉法务部，这笔钱，是给‘江城工匠’二期教学楼添的砖瓦。西格玛留下的市场窟窿…”他目光如电扫过马斯克，“就是汉南的下一步粮仓。动作要快！”
马斯克被这赤裸裸的吞噬宣言激得眼皮直跳：“雷！市场需要秩序…”
“秩序？”雷宜雨嗤笑一声，打断了他，“西格玛扣我货的时候，秩序在哪？市场，从来都是洪水猛兽，要么驯服它，要么被它撕碎。”他抬手示意徐汉卿，“徐工，带马斯克先生体验一下‘磐石’液冷变速箱装在共享货运三轮上拉十吨钢锭爬坡的‘秩序感’。让他看看，‘铁牛’是怎么在汉南的泥巴地里跑出花来的。”
徐汉卿会意，半请半“架”地把一脸不情愿的马斯克请出了核心区。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关闭，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雷宜雨立刻接通保密线路：“董局，刚果金那片装甲残片…”“小雷，”董天的声音透着凝重，背景有细微的电波干扰声，“重点不是成分异常！是它的能量反应特征图谱，和你实验室‘零号’项目…早期第37次高能粒子轰击实验产生的废弃样本残留图谱，吻合度超过87%！这绝非巧合！来源…指向一个我们都没摸到底的‘暗河’实验室。老魏已经带加密样本返回，你务必提高核心区安保等级！尤其是那个‘零号’！”
仿佛为了印证董天的警告，主控台突然红光爆闪！刺耳的警报响彻核心区！“雷总！‘零号’核心生命活动曲线急速拉升！它在主动解析万小海的数据包！物理隔离层出现异常能量波动！”徐汉卿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惶。
雷宜雨一个箭步冲到主控台前。屏幕上，“零号”模拟出的那只金属手臂形态骤然崩解！无数银灰色的液态金属丝如同狂舞的银蛇，在约束场内疯狂喷射、交织！强大的磁场扰动让整个核心区的灯光都开始明灭闪烁！刺耳的电流尖啸声几乎要撕裂耳膜！
“强制注入高密度惰性气体！启动最高级磁约束！物理隔断所有数据输出端口！”雷宜雨厉声下令，语速快如子弹，“所有非核心人员，立刻撤离地下三层！安保组，启动‘铁砧’预案！封锁所有通道！”
刺目的红灯疯狂旋转，沉重的合金隔离墙轰然降下，将核心区彻底封死。刺耳的警报声中，雷宜雨盯着监控屏上那团狂暴舞动的银灰色，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风暴中心的“零号”核心，在疯狂涌动中，一个微小却无比清晰的结构正在电光火石间凝聚——那是一个微缩到极致的、由液态金属自行构成的、带着复杂散热纹路的行星减速齿轮组！更令人震惊的是，在齿轮组的中央，一个同样由“零号”金属生成的、只有米粒大小的“江城工匠”徽记一闪而逝！
“它在…学习？”徐汉卿失声惊呼。
“不，”雷宜雨缓缓摇头，一字一顿，“它在‘铸造’。用我们的数据，我们的经验，铸造它理解的‘工具’。”他目光如炬，穿透狂暴的金属乱流，仿佛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把‘铁砧’预案等级提到最高。所有数据流，一丝一毫都不许泄露出去。赵三强回来后，让他立刻组建‘铁砧’核心安保小组，成员只从‘江城工匠’一期里挑！”
就在这时，腕表再次震动，是三强的加密信号：【雷总，汉城得手！‘永星’仓库底下，逮到条大鱼！西格玛亚太所有核心客户名单和灰色资金链全在硬盘里！还缴获一批未登记的高精度激光蚀刻机，正好咱们产业园缺这玩意儿！】文字后面，附着一张昏暗仓库照片，几个穿着长江工装、面孔模糊但眼神锐利的人影站在一堆贴着封条的精密设备旁，地上一个西装革履的韩裔男子被反铐，满脸颓败。
雷宜雨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弛下来，一丝凌厉的笑意爬上眼底。他看了一眼屏幕上仍在狂暴涌动、却似乎被更强力场逐渐约束的“零号”核心，又看了看三强传回的捷报。
汉南智能装备产业园深处，重型锻压机那永不停歇的“咚！咚！咚！”轰鸣，仿佛永不疲倦的钢铁心脏，穿透层层合金结构和呼啸的警报，稳定而有力地搏动着。这声音，既是工业力量的战鼓，也是新王加冕的序曲。外面阳光正烈，而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雷宜雨知道，脚下的路还长，但属于长江系的铁与火的时代，已然在淬炼中铮铮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