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业没说话，只是默默往前走，戴着墨镜的脸始终侧向另一边。
韩雨墨说了半天，没得到半点回应，只有杨业一个敷衍的“嗯”声。
她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不过这次不是对着外人，而是对准了身边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猛地停住脚步，一把拽住了杨业的胳膊。
“你站住。”
杨业脚步一顿，身子却还是扭着，就是不肯正眼看她。
“杨业，你什么意思？”韩雨墨气得有点想笑，“我刚才帮你出头，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就算了，现在连个正脸都不给我？”
“没有。”杨业下意识地扶了扶墨镜，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韩雨墨直接上手，一把就摘掉了他的墨镜，“我倒要看看，你这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了遮挡，杨业的眼神下意识地就想躲闪。
韩雨墨更不爽了，干脆两只手都用上，直接捧住了他的脸，强行把他的头掰了过来，让他正视着自己。
“看着我！”她命令道。
这一下，距离拉得太近了，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混着几分女孩子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更要命的是，四目相对的瞬间，杨业那不听使唤的眼睛，视线直接穿透了她身上那件浅色的连衣裙。
“……”
杨业的呼吸猛地一滞，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根开始，一路红到了耳尖。
韩雨墨本来是气势汹汹的，准备好好审问他一番。
可她看着眼前这张瞬间涨红的脸，准备好的台词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愣住了，捧着他脸的手也忘了松开。
“你……你这是干嘛？”韩雨墨有点懵，下意识地打量着他，“怎么突然脸这么红？发烧了？”
她说着，还真就伸出一只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不烫啊……”
她收回手，看着他那双躲闪不及的眼睛，里面好像藏着惊涛骇浪，又好像烧着一把火。她忽然福至心灵，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
“哦……我懂了。”韩雨墨故意拉长了音调，凑得更近了些，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根在说话，“你不是不敢看我，你是……不好意思看我啊？”
那声音又轻又软，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什么叫不好意思？这已经不是不好意思能解释的了！
就在她捧住他脸的那一刻，那该死的透视能力瞬间穿透了那层薄薄的衣料。
他甚至看见了……她的右胸上，有一颗褐色的痣！
杨业浑身的热气几乎要把自己蒸熟了，他猛地一挣，从韩雨墨的手里挣脱出来，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转身就跑。
“喂！杨业！”韩雨墨愣在原地，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
“你跑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她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自己声音的回响。
这家伙……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连衣裙，没什么不妥啊。
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妆也没花。
那他到底在脸红什么？
韩雨墨靠在墙上，抱着胳膊，把刚才发生的一幕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从他戴上墨镜开始，到被自己摘掉，再到那张红得快要滴血的脸……
她忽然想通了什么，脸上的那点气恼瞬间变成了忍俊不禁的笑意。
这家伙，不会是……害羞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韩雨墨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最后干脆笑出了声。
跟他接触了这么久，还以为他只是说话耿直了点儿，没想到当真是纯情得很。
这反差，还挺有意思的。
第二天一大早，杨业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心里咯噔一下。
眼睛！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白色的墙皮，上面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又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
一切正常。
自己双眼的透视bUG消失了？！
杨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回了床上。
谢天谢地，可算恢复正常了。
要是天天都跟昨晚似的，他觉得自己迟早得短命。
就在他庆幸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杨先生吗？我是海关的张猛。”电话那头的声音雄浑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
“张队长，你好。”杨业一下子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松本那孙子的东西，手续都办利索了。你今天有空吗？过来帮忙掌掌眼？”
“有空。”杨业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好，我微信发你定位。”
挂了电话，杨业迅速下床洗漱，昨晚那点旖旎和尴尬，瞬间被即将到来的正事冲得一干二净。
半小时后，杨业按照定位，打车到了一个挂着“海关监管仓库”牌子的大院门口。
门口站岗的武警核实了他的身份，一个电话打进去，很快，一个穿着制服、身材魁梧的男人就大步流星地迎了出来。
“杨先生！辛苦你跑一趟！”张猛上来就跟杨业握了握手，力道十足。
“张队长客气了。”杨业跟着他往里走，穿过一排排整齐的集装箱，最后进了一间巨大的仓库。
仓库里灯火通明，冷气开得很足。
正中央空出来的一大片地方，几十个木箱子已经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摆放在长条桌上，青铜器、瓷器、玉器、字画，琳琅满目，几乎摆满了整个空间。
“嚯……”杨业看着这阵仗，也是有点意外，“这家伙，这是搬空了一座小博物馆啊？”
“谁说不是呢！”张猛从旁边递给他一副白手套，“我们一开始还以为大部分是高仿的工艺品，用来掩人耳目。结果初步清点，越看越不对劲。这不，赶紧请您这位大神来给瞧瞧。”
杨业点点头，戴上手套，走到一张摆满青铜器的桌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