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蔓青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母亲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打发了她的痛苦。
她当然知道，很多女性都是这样忍过来的。
可她不想这样，对待自己和沈麦冬的婚姻。
“妈，不是这样的......”她试图解释自己的心理障碍。
张素芬却拍拍她的手，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闺女啊，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想想，麦冬多好的男人啊。”
“不会在外面乱来，工资全交，对你言听计从的，这点小事你就顺着他呗。”
“男人嘛，在那方面需求是多一些，你就忍忍，等他年纪大了就好了。”
张素芬用自己身为女人几十年的经验，来劝说闺女。
她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只要沈麦冬不变心，就什么事都没有。
可乔蔓青哑口无言。
她知道母亲是出于好心。
但这种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案，根本无法触及问题的核心。
“我......我试试吧。”她最终只能这样回答，以免母亲继续追问。
张素芬如释重负，又叮嘱了几句“夫妻没有隔夜仇”之类的话，就出去帮忙照顾小满了。
乔蔓青独自坐在床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理解她的心理困扰，甚至连最亲近的母亲都认为她是在小题大做。
“难道真的是我的问题？”她不禁开始自我怀疑。
也许她应该像母亲说的那样，强迫自己接受夫妻生活？
可一想到沈麦冬失望离去的背影，她的心就像被揪紧了一样疼。
她不想他们的亲密，变成一种义务或妥协。
那是对他们感情的亵渎。
窗外传来小满咯咯的笑声。
乔蔓青走到窗边，看见婆婆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金色的阳光洒在一老一小身上，构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这一刻，乔蔓青突然意识到，她不能失去这个家，不能失去沈麦冬。
无论多难，她都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今天下班后，她要去找沈麦冬好好谈谈。
不是敷衍，不是逃避，而是真正面对他们之间的问题。
哪怕要揭开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哪怕要承认自己的软弱，她也要试一试。
因为沈麦冬值得她这样做，他们的婚姻值得她奋力挽救。
乔蔓青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准备去幼儿园上班。
镜子里的女人眼睛依然红肿，但眼神已经精神起来。
她不知道这次谈话会有什么结果。
但她知道，如果继续逃避，她可能会永远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个认知让她既恐惧又清醒。
无论如何，她必须跨出这一步。
***
沈麦冬站在团部办公室窗前，手中的烟已经燃到尽头，烫到了手指才猛然惊醒。
他掐灭烟头，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又是一夜无眠，脑海中全是媳妇儿那双充满抗拒的眼睛。
“报告！”门外传来勤务兵的声音。
“进来。”沈麦冬迅速整理表情，恢复了军人惯有的严肃。
勤务兵推门而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旅长，师部紧急通知，要求我们和文工团联合筹备建军节汇演，您是总负责人。”
沈麦冬接过文件，眉头微皱。
这种文艺活动向来不是他的强项，但军令如山，不容推辞。
“文工团那边派谁来对接？”他随口问道。
“听说是钟雯同志，她现在是文工团副团长。”勤务兵回答。
沈麦冬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钟雯已经消停很久了，没想到这次汇演竟然是她来对接。
“知道了，通知各连队准备节目选拔。”沈麦冬沉声说，将文件放在桌，“文工团的人什么时候到？”
“下午两点，在会议室。”勤务兵回答后便退了出去。
沈麦冬长舒一口气，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黑胡茬，哪还有半点“铁血旅长”的风采？
“沈麦冬啊沈麦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儿女情长了？”
他自嘲地摇摇头，苦笑一声。
下午一点五十分，沈麦冬提前来到会议室做准备。
无论个人生活如何混乱，工作上的他永远严谨可靠。
两点整，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阵淡雅的茉莉花香飘了进来，紧接着是一双踩着黑色小皮鞋的脚。
“沈旅长，好久不见。”钟雯站在门口，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剪了利落的短发，军装穿得一丝不苟，比记忆中成熟了许多。
沈麦冬站起身，礼节性地伸出手，“钟副团长，请坐。”
当初钟雯处处为难媳妇儿时，他对她是厌恶的，甚至是憎恨的。
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有些情绪就慢慢淡了。
钟雯优雅地落座，从公文包中取出几份文件，“这是我们文工团准备的节目单，请沈旅长过目。”
她的声音轻柔却不失力度，与从前那个娇蛮任性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沈麦冬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接过文件认真翻阅起来。
“舞蹈《钢铁长城》、合唱《战士之歌》、话剧《边疆哨所》......”沈麦冬点点头，“节目很丰富，不过时间上可能需要调整。”
两人就节目安排、排练时间等细节讨论了一个多小时。
整个过程中，钟雯表现得专业而干练。
没有一丝越界的行为或言语，这让沈麦冬渐渐放松了警惕。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具体安排我会让宣传干事跟你们对接。”沈麦冬合上文件夹，准备结束会议。
钟雯却突然轻声问道，“沈旅长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您看起来很疲惫。”
沈麦冬眉心微皱，没有说话。
“您要保重身体啊。”钟雯眼中流露出真诚的担忧，“乔园长知道您这么辛苦，一定会心疼的。”
提到乔蔓青，沈麦冬的表情微微一僵。
他勉强笑了笑，“谢谢。”
钟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但聪明如她，没有继续追问。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同一时间我再来汇报进度。”
“对了，”钟雯突然回头，笑容明媚，“代我向乔园长问好，我很佩服她能把幼儿园办得那么好。”
沈麦冬机械地点头，目送她离开后，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钟雯真的放下了，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