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该打过电话的人，都已经打过了，这通电话........
“是不是小琼又打回来了？当家的，你发什么愣呢？快接呀！”
张青却没想那么多，越到年节，便越是思念家里人，妹妹忙完了，回拨回来，也不是没可能的。
王天稳了稳心神，这才拿起了话题。
“喂？哪位？”
“王厂长？”
一个沉稳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正是孙老板！
王天瞬间坐直了身体，对着旁边有些发怔的张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孙老板，这么晚联系，您还没休息？新年临近，先给您拜个早年！”
电话那头的孙老板，显然没有寒暄的兴趣，直接开门见山。
“客套话免了，王天厂长，你的报价单和样品砖，我已经亲自检测了。”
“质量和规格，都没问题，至于报价问题........”
王天心里微微一松，既然样砖没问题，价格上的拉扯，便好办了。
“孙老板满意就好，价格问题，我们可以商量，年前的话.......”
王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王厂长，样品没问题不假，但是年后的第一批货，我要的很急。”
“如果你们厂子能准时送来货，价格方面，就按照你定的来办。”
王天一怔，听对方的语气，这货要的不是一般的急。
出什么事了吗？
王天的眉头猛地拧紧，心中带着一丝不安，开口询问。
“孙老板打算什么时候要货？数量方面呢？您总得给我透个底，我才能想办法安排。”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解释。
“原定的开工时间，是元宵节前后，但是现在看气候，气温可能比往年回升的快些。”
“上头催得紧，所以要抢工！”
孙老板给出的理由，有些模棱两可，但是事关开发区，抢工的事情，倒也不少见。
“王厂长，这第一批货，正月十五之前，必须出现在滨城开发区的工地上，当然，越早越好，数量方面，不能少于样品量的十倍！”
正月十五之前？
王天紧皱眉头，这意味着原本预留在年后缓冲和准备的时间，被极限压缩！
按照原计划，过完年，工人初六左右，才正常上班。
除此之外，他还要协调运输方面的事情，在十天之内，要完成几乎首批正式订单的生产，打包和跨越千里的运输？
他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话筒。
旁边的张青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丈夫。
电话那头，孙老板的耐心，并没有维持太久，便急不可耐的询问。
“王厂长，这件事，能办到吗？”
王天轻舒了口气，滨城的机会就在眼前，所有的努力，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了。
他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办得到！”
王天斩钉截铁地回应，声音沉稳有力。
“孙老板放心，正月十五之前，我振兴砖厂的货，准时送达滨城，至于后续的货，也会保证按时按量供应！”
孙老板的声音缓和了几分，语气中甚至带上了点欣赏的意味。
“好，痛快！我就欣赏你这份胆识和担当！”
“那就这么定了，王厂长，你别让我失望！”
孙老板又简单嘱咐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留下一串忙音。
王天缓缓放下话筒，脸色有些无奈。
“当家的，孙老板说什么了？让你这么为难？”
他的目光，对上张青担忧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小青，咱们这个年，可能过不消停了.........”
“正月十五前，孙老板那边，就要第一批货。”
张青瞪大了眼睛，“当家的，这不就意味着，厂里的工人，连过年都不能休息了吗？”
王天点点头，“对，不过这个单子，事关年后的生计，就算不能放年假，也必须得干完。”
张青摇摇头，“这事儿.......厂里工人可能会不同意吧？”
“大家伙辛苦了一年，就盼望着过年休息几天，享享清福。”
“管不了那么多了，小青，我这就召集工人代表开会，这事儿不能拖，必须早点定下来。”
“还有分厂那边........”
王天吸了口气，有些头疼。
总厂好说，毕竟全厂持股，过年干活，也是为自己干的。
但是分厂那边，情况可就不同了。
工人们不一定会买账。
“当家的，你先别急，既然答应了，就全力以赴吧。”
“我相信咱们厂，这次一定能熬过去。”
孙老板临时通知的消息，让厂里的工人代表，心都崩了起来。
“王厂长，过年不放假，没有这个先例，就算大家伙愿意留下来干活，但是这么庞大的供货量，时间上真的来不及。”
“你能不能和孙老板那边，再商量一下？再推后一个星期就行，这货肯定就没问题了。”
“是啊厂长，滨城那边也太不地道了，这供货时间，怎么能说改就改呢？还卡在过年这个时间点上，这不成心吗？”
王天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各位先冷静一下，我会答应这件事，是因为价格方面，咱们占据了优势。”
“只要辛苦几天，咱们年后的单子，就不用担心了。”
“我理解厂里工人都想休息几天，好好过个年，但是情况就摆在眼前，咱们不得不干。”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夹杂着一些叹气声，人人都愁眉苦脸的，显然觉得这个任务太过艰巨了。
肖国强开了口，并不是抱怨，而是算了一下厂里的生产量。
“厂长，按照咱们厂子平时的产量来算的话，时间确实不够。”
“就算一天三班倒，不眠不休，这机器的效率，就这么高，这是没办法的事。”
王天点点头，“所以叫大家伙来，一是为了通知过年不能放假的事，第二，就是商量，厂里提前更换新型机器的事。”
此话一出，更加哗然。
新型机器虽然效率高，能将生产拉上一个档次，但是价格昂贵，如今厂里的资金，远远不够。
“王厂长，三思啊！要是现在就更换新型机器，厂里的钱，可不够啊！”
“难不成，咱们厂要去贷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