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也抬眸看去，忍不住勾唇一笑。
果然，钱建业忍不住了，只是一个饭局而已，他的狐狸尾巴，就已经藏不住了。
尤其是钱建业看向自己的目光，平静下去，显然隐藏着更深刻的仇恨。
“孙老板，不知这位是？”
孙老板听到王天主动递了个台阶，这才开了口。
“王厂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兴华建材厂的钱老板。”
王天点点头，礼貌的起身，冲钱建业笑了笑。
“原来是钱老板，久仰大名。”
钱建业挑了下眉，看见王天如此淡定，心中的怒火更盛，语气中也带了几分火药味。
“是吗？可我却没听说过王厂长的名号。”
“不知，是哪里的王厂长，面子这么大，能让开发区的几位老板，都来作陪。”
孙老板不悦的皱起了眉头，钱建业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语气中的火药味，竟然如此不加掩饰。
今晚的饭局是他做东牵线，钱建业此举，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王天并未因这句话生气，反而笑容越发谦卑。
“钱老板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今晚要不是孙老板出面组局，我确实见不到几位老板。”
话音刚落，王天便拿起一边的酒杯，冲着桌边的几个老板扬了扬。
“王某今晚十分荣幸，这第一杯酒，敬孙老板和几位老板的赏光。”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白酒的辛辣，似乎对他毫无影响，王天的脸色依旧镇定。
孙老板的眼中露出几分赞赏，这个王天，的确很会做人。
王天没有就此坐下，反而斟满了第二杯。
“这第二杯，还是敬在座的几位老板，以后振兴砖厂在滨城的发展，还望各位不吝赐教！”
又是一杯白酒，干净利落地下肚。
众人被王天这番谦逊又干脆的举动，弄得一愣，钱建业也皱起了眉。
王天再次斟满杯中酒。
“这第三杯，敬我们今晚能聚在一起，愿我们未来的合作，就像这杯酒一样，顺畅，皆大欢喜！王某先干为敬！”
第三杯，同样干脆地见了底。
三杯高度白酒，一气呵成，面不改色。
王天大气豪爽的举动，瞬间让包厢的气氛，微妙地发生了反转。
他放低姿态在前，连饮三杯在后，既给了孙老板十足的面子，又让其他几位老板觉得这年轻人懂规矩，有魄力，不好再用审视的眼光看他。
反观钱建业，他本就不请自来，还想在孙老板的场子压王天的气焰。
两人第一次过招，高下立见。
钱建业的脸色微沉，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和难堪。
这个王天，软刀子插得真快！
他心中暗骂，但面上却不能输了阵仗。
“真是好酒量，既然王厂长都连干三杯了，那我也借花献佛，敬各位！”
钱建业几乎是咬着牙挤出的笑容，也拿起新添的酒杯，连倒三杯，同样一饮而尽。
他是生意场上的老江湖，酒量自然不差。
但是这三杯酒喝的憋屈，酒劲混着怒气直冲头顶，脸色愈发显得阴沉。
包厢里的氛围，在连干六杯后，非但没有热乎起来，反而陷入一种更诡异的沉默。
几个老板相互交换着眼色，眼底都带着几分看戏的意思。
柳树县的风波，几人都有所耳闻。
如今的钱建业和王天，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王天似乎浑然不觉，气定神闲地笑了笑。
“说起来，这次柳树县分厂经历的波折，倒真让王某开了眼界。”
“几位老板可能不清楚，这柳树县可不比滨城这种大城市，而是个真正的小地方。”
“当地的厂子企业，屈指可数，老百姓也只是勉强找个营生，填饱肚子。”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孙老板神色一紧，钱建业的背脊，则下意识绷紧了。
王天仿佛没看见钱建业骤然锐利的眼神，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大家做生意嘛，竞争难免，眼红别人家厂子生意好，使点小绊子，甚至抢个客户什么的，也不是没经历过，生意场上各凭本事，这都好说。”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感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只是这次柳树县分厂遇到的事情，还真是头一遭见。”
“大费周章地安排当官的找茬，雇凶伤人，又试图诬陷分厂非法经营.......啧啧，这得多恨我们厂啊？”
“为了弄垮分厂，不惜动用权利来打压一个小厂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可这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天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闲聊的随意。
但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无比地扎向钱建业的心窝子。
桌上几位老板都是人精，哪个听不出王天这是在指桑骂槐？
钱建业桌下的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隐隐有些发白。
可他不能发作，即便发作，也不能当着这几个老板的面。
只是让他忍下这口怨气，自然是不可能的。
“王厂长这事儿听着有趣，只是处处都不符合逻辑。”
钱建业的语气中带着愠怒，即便刻意压住了心里的火气，明眼人还是能看出，钱建业已经忍不住了。
王天面带困惑的看过去，“哦？钱老板，此话怎讲？”
钱建业冷哼一声，“这样的小厂子，怎么会惹得当官的眼红？”
“没准，是因为王厂长不懂规矩，四处得罪人，这才牵连了厂子。”
“其实有些人，表面上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干的都是缺德事，其实这生意能不能做大，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老板的人品如何。”
“各位觉得呢？”
钱建业面露自得，显然觉得自己的反击，十分漂亮。
而这些话，也是他一直想说的。
王天就是个小人，靠着不干净的手段拿到订单，而非光明正大。
孙老板顿时变色，越发不悦。
钱建业这话，骂的是王天人品不行，那他选择和王天合作，岂不是识人不清吗？
“钱老板，你喝多了！”
王天不怒反笑，语气平淡的反问。
“原来钱老板也看出，那个当官的马启明，是人品不行，才会被撤职查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