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将假玉佩塞进锦囊时,指尖触到锦囊内侧的针脚,是朱允炆昨夜连夜缝的。孩子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条爬不动的小蛇,却在边角处绣了朵小小的桃花——和她腕间玉佩上的红痕一模一样。第76次轮回她教朱允炆绣花时,他也是这样,总把桃花绣成歪瓜裂枣,却倔强地说:“李姨喜欢桃花,我要绣满整个屏风。”那时她还笑他手笨,如今看着这朵丑桃花,眼眶却莫名发烫。
【轮回记忆:第76次,朱允炆绣的桃花屏风最终没能送出去。吕氏发现后,当着他的面把屏风烧了,骂他“没出息,学女人家的东西”。孩子蹲在灰烬里哭了半夜,手里还攥着根烧黑的针。后来李萱偷偷捡了块没烧透的木框,藏在妆盒里,直到被投河前,还攥在手心】
“小主,常将军派人来报,说观星台周围都布好了暗哨,连石缝里都藏了人。”春桃端着碗燕窝进来,碗沿的金边映着晨光,“还说……太子妃那边已经‘处理’了小翠,对外只说是突发恶疾没了。”
李萱接过燕窝,用银簪搅了搅。银簪尖泛着冷光,是她特意让李德全找工匠打磨过的,锋利得能划开铁皮——第71次轮回被马成的人用钝刀割伤时,她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让自己落在任人宰割的境地。“知道了,”她放下银簪,“让英儿和允炆再睡会儿,等会儿出发时再叫他们。”
春桃刚转身,就见朱雄英揉着眼睛跑进来,小脚丫在地板上踩出啪嗒声:“姨母!我梦见观星台有好多星星,像李姨的玉佩一样亮!”孩子扑到她怀里,小手在她腕间摸来摸去,“玉佩呢?带上它,星星会不会更亮?”
李萱笑着把他抱起来,假玉佩的锦囊硌在两人中间:“带了,不过英儿要答应姨母,等会儿到了观星台,不管看见什么都要跟紧父皇,不能乱跑,知道吗?”她捏了捏孩子的脸颊,软乎乎的肉垫蹭得手心发痒。
“嗯!”朱雄英用力点头,突然指着门口,“允炆哥哥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东西!”
朱允炆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个纸灯笼,灯罩上贴着层金箔,在阳光下晃得像个小太阳。“李姨,”他把灯笼递过来,声音细若蚊蚋,“这个……晚上能照亮,我娘说观星台晚上很黑。”
李萱的心轻轻一颤。孩子还在惦记着吕氏的话,却不知道他娘早已把他当成弃子。她接过灯笼,指尖触到灯罩上的金箔,薄得像层蝉翼:“允炆真乖,这灯笼真好看,晚上就靠它照明了。”她把灯笼挂在门边,金箔反射的光落在朱允炆脸上,映得他眼睛亮晶晶的。
出发时,朱元璋特意换了身常服,青布袍子上打了两个补丁——是他故意弄的,说要“装成普通侍卫,给时空管理局的人来个措手不及”。他看见门边的灯笼,突然笑了:“这灯笼倒是比宫里的宫灯亮堂,是谁做的?”
“是允炆做的。”李萱拉过朱允炆,孩子往她身后缩了缩,却还是仰着头说:“父皇,晚上黑,有灯笼就不怕摔跤了。”
朱元璋蹲下身,摸了摸朱允炆的头:“允炆有心了,等会儿就由你举灯笼,给我们照路,好不好?”
朱允炆的眼睛亮了,用力点头:“好!”
观星台比想象中热闹。祭祀的队伍已经摆开,香炉里的檀香飘得很远,混着松脂的味道,呛得人鼻子发酸。李善长站在台阶上,看见他们过来,连忙迎上来,手里还拿着本祭祀流程:“陛下,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吉时定在亥时,正好月上中天。”
李萱的目光扫过人群,在角落瞥见个穿灰衣的小太监,正偷偷往香炉里撒着什么,粉末遇热冒出青烟——是“迷魂散”!第75次轮回她就是被这东西迷晕,醒来时躺在黑袍人的囚车里,手腕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她不动声色地碰了碰朱元璋的胳膊,朝小太监的方向努了努嘴。
朱元璋立刻对李德全使了个眼色。李德全心领神会,假装整理香炉,一脚把小太监踹倒在地,粉末撒了他一身。“狗奴才!敢在祭祀用品里动手脚!”李德全厉声呵斥,侍卫立刻上前把人拖走,小太监的惨叫声越来越远。
李善长吓得脸都白了,擦着汗道:“陛下,这……这是哪里来的刁奴?老臣这就去查!”
“不用查了,”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是冲着朕来的,你按流程走就是,不用管这些。”他转头看向李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来我们的饵,引了不少鱼。”
李萱没说话,只是往观星台的最高处望。那里有个青铜鼎,是祭祀用的,鼎耳上缠着红绸,在风里飘得像两条血蛇。她记得第78次轮回,鳞片脸就是在这鼎里放了“蚀骨毒”,让整个观星台的人都中了招,包括朱雄英。
“英儿,过来,”她把朱雄英拉到身边,指着青铜鼎,“等会儿不管谁让你靠近那东西,都不能去,知道吗?”
朱雄英似懂非懂地点头:“是不是像上次的黑衣服叔叔一样坏?”
“嗯,”李萱摸了摸他的头,“比他们还坏。”
亥时的梆子敲过,月亮正好爬到观星台正上方,银辉洒在青铜鼎上,泛着冷光。李善长开始唱祭文,声音苍老得像破锣,在空旷的台面上回荡。李萱的手心全是汗,紧紧攥着假玉佩的锦囊——按照计划,现在应该有人动手了。
果然,祭文刚唱到一半,人群里突然爆发出尖叫!几个黑衣人从香炉后面跳出来,手里举着刀,直扑李萱而来!“把玉佩交出来!”他们嘶吼着,刀锋在月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保护陛下和李才人!”常遇春大喊着,侍卫们立刻围上来,刀光剑影瞬间交织在一起。
李萱拉着朱雄英和朱允炆往后退,朱元璋挡在他们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剑,剑光扫过,黑衣人惨叫着倒下。“萱儿,带孩子们去鼎后面!”他嘶吼着,又刺倒一个黑衣人。
李萱刚跑到鼎后,就听见朱允炆惊呼:“李姨!你看!”
她转头看去,只见青铜鼎的底部突然裂开道缝,冒出黑烟——是时空管理局的能量!裂缝里伸出只手,抓向朱雄英的脚踝!李萱想也没想,把两个孩子推开,自己扑了过去,银簪狠狠刺进那只手!
“啊!”手的主人惨叫着缩回裂缝,黑烟里传来鳞片脸的声音:“李萱!你敢伤我!等会儿就让你尝尝万蚁噬心的滋味!”
裂缝渐渐扩大,鳞片脸的上半身探了出来,他的半边脸覆盖着鳞片,眼睛是诡异的绿色:“把玉佩交出来!不然这鼎里的‘噬魂雾’就会扩散,整个京城的人都会变成行尸走肉!”
李萱的心脏骤然缩紧。噬魂雾?第78次轮回让朱雄英变成痴傻的,就是这东西!她把假玉佩的锦囊扔过去:“给你!别放雾!”
鳞片脸一把抓住锦囊,打开的瞬间却愣了:“假的?!”他的眼睛变得更绿,“你敢骗我!”裂缝里突然伸出无数只手,抓向周围的侍卫,被抓住的人瞬间倒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快跑!”李萱拉着两个孩子就往台下跑,朱元璋和常遇春紧随其后。侍卫们用身体挡住那些手,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皮发麻。
跑到半山腰时,朱允炆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身后:“李姨!灯笼忘带了!”
“别管了!”李萱想拉他走,孩子却挣脱她的手往回跑:“那是我给英儿弟弟做的!不能丢!”
“允炆!”李萱嘶吼着去追,却见鳞片脸的手已经抓住了朱允炆的脚踝!孩子惨叫着摔倒,灯笼掉在地上,金箔被月光照得像团火。
朱元璋眼疾手快,扔出长剑刺穿那只手!鳞片脸惨叫着缩回裂缝,朱允炆趁机爬回来,扑进李萱怀里,浑身抖得像筛糠:“李姨……我怕……”
“没事了,没事了……”李萱抱着他往山下跑,眼泪掉在孩子的头发上,“姨母在,不怕了。”
回到承乾宫时,所有人都脱了力。朱雄英靠在常氏怀里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朱允炆缩在李萱身边,紧紧攥着她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像是怕鳞片脸突然闯进来。
“观星台那边怎么样了?”李萱问朱元璋,他的胳膊被划了道口子,血浸透了衣袖。
“已经派人封锁了,”朱元璋用帕子按住伤口,“李善长说青铜鼎下面是个地宫,时空管理局的人应该就藏在里面。”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可惜让鳞片脸跑了,不过他受了伤,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来。”
李萱点点头,心里却没底。鳞片脸受了伤,只会更疯狂,下次再来,不知道会用什么阴招。她看向朱允炆,孩子已经睡着了,眉头却还皱着,像是在做噩梦。
“把允炆送到太子妃那里吧,”她轻声道,“让太子妃看着他,别再吓着了。”
常氏抱着朱允炆离开时,孩子突然醒了,抓住李萱的手:“李姨,我娘……她还会来找我吗?”
李萱的心轻轻一颤。她该怎么告诉孩子,他娘很可能已经被时空管理局灭口了?她摸了摸孩子的头:“会的,等她想通了,就会来找允炆了。”
朱允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被常氏抱走了。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声音。朱元璋走到李萱身边,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累坏了吧?睡会儿。”
李萱摇摇头,靠在他怀里:“睡不着,总觉得还有事没做完。”她想起观星台的地宫,想起鳞片脸的绿眼睛,“陛下,那地宫……要不要派人去探探?”
“明天再说,”朱元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今晚必须休息,不然朕可要生气了。”他把她往床边带,“听话,就算天塌下来,有朕顶着。”
躺下时,李萱却怎么也睡不着,朱允炆的话总在耳边回响。她轻轻抚摸着腕间的玉佩,合二为一的玉面映着月光,红痕流转,像在安抚她的不安。她知道,鳞片脸不会善罢甘休,地宫的秘密也必须揭开,但至少现在,他们守住了彼此。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李萱看着朱元璋熟睡的侧脸,他的眉头还皱着,像是在梦里也在和黑衣人打斗。她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头,指尖的暖意顺着他的皮肤漫开。
真好啊。
这一次,他们又一起闯过了难关。
腕间的玉佩轻轻发烫,像是在为他们祝福。李萱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挑战还很多,但她不怕。
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
她有朱元璋温暖的怀抱,有孩子们软糯的依赖,有合二为一的双鱼玉佩,还有这漫漫长夜里的彼此守护。
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她闭上眼睛,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像听着最安心的歌谣,在这宫墙深处,伴她入眠。
夜色渐深,月光依旧温柔,静静洒在两人身上,像盖了层薄薄的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