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婵终于说出了憋在心底的秘密。
季棠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叶婵,你在说什么?”
叶婵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她强迫自己迎上季棠锐利的目光,冷静地解释:“我和邵凡的儿子,其实是季哥的……试管出来的。”
“邵凡患有死精症。”
“这件事,季哥不知道。”她顿了顿,补充道:“邵凡也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只以为是精子库的。”
闻言,季棠向前逼近两步,周身气场凌厉迫人,“他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
“两年前,季哥和时微准备做试管,样本一直保存在季氏的医院。”叶婵垂下眼,说出了这本打算带进棺材的话,“我……一时鬼迷心窍,找我当时在医院负责这块的表哥,调换了。”
“叶婵!你也疯了?!”季棠难以置信,愠怒道:“全都疯了!”
她猛地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叶婵,吸了好几口烟。
叶婵想起还躺在儿童病房里,浑身插着管子的儿子,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她死死攥紧双手,硬生生将泪水逼了回去。
“棠姐,是我糊涂,我不是没有后悔过。”她声音哽咽,“但现在,我只是不想让晏晏……像季哥小时候那样,那么小就没了爸爸。”
季棠蓦地转身,话语犀利,“你以为阿深会为了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孩子就活下去?他最恨什么你不知道吗?他最恨的就是私生子!”
“你这不是在救他,你这是在拿刀捅他最痛的地方!”
叶婵单薄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煞白。
“我从来没想过要告诉他……晏晏病得这么重,我都没敢告诉他。”她抬起手,用力抹去脸上冰凉的泪痕,“我只是……不想我儿子,真的变成没爸爸的孩子。”
说完这些,叶婵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棠姐,这么晚,打扰了。”
季棠看着她踉跄离开的背影,沉重地闭上了眼,指尖用力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姐,我跟他不一样,我爱的永远是微微,外面的只是玩玩,也决不允许她们母凭子贵。”两年前,那个苏暖暖偷偷怀孕,季砚深对她如是说。
痛恨父亲出轨、在外面养私生子,还偏心私生子,结果,他终究还是活成了父亲的样子。
……
深夜,叶婵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医院。
推开病房门的一刹,正撞见护士在为小晏晏处理腰背的骨髓穿刺点。
小小的人儿趴在病床上,脸深深埋在枕头里,看不清表情,唯有一双小手死死攥着身下的床单。
整个过程,他没有发出一丝哭声,安静得让人心头发紧。
一旁的护士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另一个护士怜惜地捋过他汗湿的额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忍的孩子,真是个小天使……”
叶婵看着这一幕,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直到护士端着治疗盘离开,她才进了病房。
病床上,小晏晏缓缓侧过头来。
苍白的小脸上,汗珠正顺着初现俊秀轮廓的线条滑落。
那双因剧痛而蓄满水汽的眼睛,显得愈发大而黑亮,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暗影。
这时,小晏晏看见了妈妈,努力地朝她伸出小手,虚弱的奶腔安慰着她,“妈妈……不、哭……”
叶婵心头一恸,上前抱紧了他,不住地在他脸颊亲了又亲,吸吮他身上令人窝心的奶香气……
……
宿舍里,顾南淮换上助理送来的高定西装,时微站在他身前,温柔专注帮他系着领带。
只见他拿起一个造型极简的银色喷壶,对着左手中指上那圈依旧清晰的蓝色印记,均匀地喷了两下,仿佛在维护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时微按捺不住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你每天洗澡洗手,它怎么还能这么清晰?”
顾南淮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晃了晃手中的喷壶,“柏林实验室,查理博士的最新成果,定制版的纳米防水涂层。”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自豪的弧度,“我给他们陷入瓶颈的项目,投了三千万美金,唯一的要求就是优先开发出这个。”
时微系领带的手倏地顿住,抬眼看他,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顾南淮,你至于吗?”
“至于。”他斩钉截铁,低头凝视那圈蓝色,“我一定要让它留到你给我戴上真戒指的那天。”
时微被他这股执拗又幼稚的劲儿给无语到,忍不住打趣他,“诺贝尔怎么没设一个……”
“嗯?”顾南淮挑眉。
她系好领带结,素手拍着她衣襟,边笑道:“纯爱战神奖!”
“要是有,非顾大总裁你莫属。”
顾南淮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刚要开口,桌上的手机率先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是季棠。
他与时微对视一眼,没有避讳,直接按下了免提键。
那头,一夜无眠的季棠,没有任何寒暄,直接投下了一颗惊雷:季砚深有个儿子。
隔了好一会儿,待两人都消化了这个事后,季棠才开口,“南淮,我想去见阿深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