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严肃的样子，楚婳愣了愣，随即开口询问：“什么事？”
“我听闻天启国的陛下已经允了伯父告老还乡，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沈青禾的神情莫名紧张了起来。
楚婳摇了摇头。最近的事太多了，她根本就没时间去想这些。
“若是你愿意的话……”
他的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楚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缓缓问道：“去哪儿？沈氏？”
男人却摇了摇头，柔声道：“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次，她竟然答应了，低声应了一句“好”。
看到他诧异的神色，楚婳轻笑出声：“怎么了？”
“你刚才所言，可当真？”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眼底尽是不敢置信。
“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到这话，沈青禾深邃的眸光中满是惊喜。
“只不过，我怕陛下没那么快放人。”想到这，她的眉眼之间又多了几分愁绪。
“此事你无须担心，我有办法。”
“好。”楚婳点头应了应。
虽然她不知道沈青禾准备怎么做，但是按照她对他的了解，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开这口的。
有他帮忙，应该会顺利不少。
当晚，沈青禾便连夜进了宫。
夜深人静，宫灯摇曳，皇帝兴高采烈地踏入了玉贵人的寝宫。
玉贵人见他满面春风，不禁好奇问道：“陛下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皇帝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喜悦：“自然是有大喜事。刚才沈青禾进了宫，说愿意为天启承担十年的军资，正好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闻言，玉贵人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陛下所说的可是那位沈家主？”
皇帝点了点头，眉眼间的喜色根本掩饰不住。
“臣妾听闻，沈家世代经商，富可敌国，看来此言非虚。只不过，这沈家主为何出手竟如此阔绰？”玉贵人的语气中透着不解。
“为了女人。只不过，这沈青禾也是个怪人。朕原本想着索性替他跟楚婳赐婚，没想到他却拒绝了。
用十年军资，就换朕允楚怀良告老还乡。算算时日，楚家父子也快回上京了。”
原本，他也是允了的，只不过，没那么快罢了。
听到皇帝的话，玉贵人就没有刚才那般淡定了。原本按在皇帝肩膀上的手顿了顿，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看来，的确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她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容，只不过笑意却未到眼底。
“是啊，朕不也没能过了你这一关。”皇帝的手缓缓覆了上去，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玉贵人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嫣红，垂下眼帘，轻声嗔道：“陛下，您可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如水的月色透过白色的纱幔，淡淡的檀香弥漫在屋内。虽是夏日，却满室春意。
第二日，皇帝一走，玉贵人便将贴身宫女给唤了过来：“去，差人去请楚小姐进宫一趟。”
“奴婢遵旨。”宫女福了福身，便快步走出寝殿。
楚家父子回到上京，第一件事便是进宫。
御书房。
楚怀良单膝跪地，沉声道：“陛下，臣戎马一生，如今已年迈体衰。犬子的手受了伤，再也握不了剑了，无法上阵杀敌，不能再为陛下效力。
恳请您恩准臣等解甲归田。”
皇帝没有立刻开口，御书房一片寂静。楚家父子屏息凝神，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楚怀良自然也知道，此事急不得。只是，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
过了许久，皇帝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却带着威严：“楚爱卿为大周立下赫赫战功，劳苦功高，朕岂能不允？朕今日便下旨，即日起卸去兵权，回乡安享晚年，享天伦之乐。”
闻言，楚家父子又惊又喜，重重叩首：“谢陛下隆恩！
臣等即便身在乡野，亦不敢忘陛下恩德！”
出了御书房，俩人便迫不及待地赶回府邸，急切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楚婳。
只不过，楚婳竟不在府中。
“老爷，少爷，小姐今日一早，便被玉贵人宣进宫了，还没回来呢。”小桃急忙上前禀报。
“那便等她回来吧。等小妹知道这个消息，必然开心极了。”
许久没见楚家父子如今日这般高兴了，小桃好奇问道：“大少爷，可是有什么喜事？”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一会儿，圣旨便到了。王全面带笑容，缓步走进府中。
“王公公！”
再怎么说，这也是皇帝身边的太监，该有的礼数自然不能少。
王全朝着二人颔了颔首，随后缓缓道：“二位楚将军，接旨吧。”
他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怀良、楚洵二人多年来为国尽忠，为家尽责，朕心甚慰。今特旨，准尔等解甲归田。
另赐黄金万两，田宅千亩，钦此！”
听到这旨意，楚家父子眼中闪过诧异。陛下这是……
“楚将军，接旨啊。”王全适时提醒道。
听到这话，楚家父子赶紧接过了圣旨，叩首道：“谢陛下隆恩！”
王全微微一笑，语气和缓道：“二位不必多礼，快些请起吧。这赏赐也已备好，都在府外候着呢。”
楚怀良起身，抱拳道：“劳烦公公奔波，还请公公稍作歇息，喝一杯薄酒。”
王全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陛下还有其他旨意要宣，小的这就告辞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了。
待他走后，楚洵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父亲，陛下这是何意？”
楚怀良摇了摇头。
他们哪儿知道，皇帝可比他们更急。毕竟，沈青禾说的是，下了旨，这军资便会在五日内送到天启国的国库。
这买卖，他赚了，可不得抓点紧吗？
山谷之中，暮色四合，天边残阳如血，将山谷染成一片暗红。
山风呼啸，拂过林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还有几声鸟鸣划破寂静。
一道红色的人影静静伫立在谷边，山谷间穿过的风，将他的衣袂在风中轻轻飘动，看上去倒像是个仙人一般。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容，更像是个造孽。
“君夜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破了山谷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