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转头看向殿内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接着道：“陛下，我那夭折的皇儿，可是连丧礼都未办啊！试问这天底下，哪儿有母亲能心狠到这种程度！
臣妾知道，皇后娘娘一直不喜臣妾，更不喜欢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也不能栽赃嫁祸啊！”
她说着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皇后听到这话，连忙开口：“放肆！丽妃，你休要胡搅蛮缠！本宫何时栽赃嫁祸于你了！陛下，您万万不可听信她的鬼话啊！”
闻言，皇帝眉心紧蹙，眼眸中寒光四射，怒斥道：“够了！整日吵吵闹闹，你们当朕死了吗！”
话音才落，殿内寂静无声，就连丽妃也止住了哭声。
“来人！孙嬷嬷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可赦，先将她押入大牢，择日处斩！”
这话一出，丽妃心中一慌，连忙求情：“陛下，您念在孙嬷嬷服侍臣妾多年的份上，饶了她的死罪吧！”主仆多年，总归还是有情分在的。
她原以为自己开了口，皇帝即便不顾及她，也会顾及她腹中的孩儿，结果只听到皇帝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服侍你多年？你可知，这狗奴才此举，差点动摇了我天启国的根基！”
若是待萧祈越继承大统后才发现此事，那让他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陛下，那丽妃——”
皇后正欲开口，却被皇帝打断了：“丽妃并不知情，也是受害者。”
“陛下，您千万别信她的话！此事事关重大，丽妃怎么可能不知晓！这不过是她为了脱罪，推了孙嬷嬷出来顶罪罢了！”
她怎么能轻易放过扳倒丽妃最好的机会？
“皇后这是在质疑朕？”皇帝的声音冷如寒冰，毫无一丝温度。
皇后连忙低头，连连谢罪：“臣妾不敢！”
她哪儿还能不明白，皇帝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一次保下丽妃。
她心中不忿，忍不住道：“只不过，孙嬷嬷所犯之罪，若是只要了她的性命，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臣妾认为，其一双子女与其他亲眷，亦应受到惩罚，这样方能以儆效尤。”
这下，就连孙嬷嬷也慌了神，急切道：“陛下，求你开恩啊！老奴的一双子女，并不知晓此事，他们是无辜的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皇帝拼命磕头，发出沉闷的声响在殿内显得异常清晰。很快，鲜血染红了她的额头，血流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落在了地面上，刺眼极了。
皇帝没有开口，孙嬷嬷便不敢停下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您饶了老奴的一双子女吧！”
“陛下！孙嬷嬷固然有错，可是她的子女罪不至此啊！”丽妃帮着求情。
孙嬷嬷是她宫中的老人了，她还未出阁的时候，便在府上伺候自己了。只有让她顶罪，陛下才会信她是真不知情。可若陛下要处置她的子女，她反咬自己一口，那就正中皇后下怀了。
皇帝皱了皱眉，摆了摆手：“御林军呢！还不快将人带下去！你们也都退下！”
“陛下，那太子之位——”皇后试探性开口。
如今既然知道萧祈越并非皇家血脉，这太子之位，自然也不能落在他头上了。
皇帝抬头，面容铁青，眼神中满是怒火，冷声道：“此事，朕自有定夺！皇后你这是想做朕的主？还是想做这天启国的主！”
皇后听到他这话，心中一惊，立刻躬身行了一礼：“陛下明鉴，臣妾并无此意！只不过，七皇子并非皇室血脉，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丽妃倒是毫不在意地开口：“皇后娘娘这话倒是稀奇，既然萧祈越不是皇室血脉，就将人即刻绞杀了便是，哪儿还用得着陛下费心？”
皇帝被这俩人吵得头疼，伸手拿过案桌上的茶盏，猛地朝着地上砸去，怒不可遏道：“你们都给朕滚出去！”
话音落下，俩人便快步离去。
才走出殿外，皇后看了眼身侧的丽妃，皮笑肉不笑道：“丽妃妹妹当真是好手段啊！”
“彼此彼此。”丽妃毫不客气地反击。
幸好她在皇后宫中安排了眼线，在得知皇后已经查到了当年换孩子的事，速速赶了过来。不然今日只怕要被她打个措手不及。
皇后毫不在意她话里的嘲讽，扯了扯唇角，笑着道：“这后宫之中，妇人之仁最要不得。只不过，本宫还是不如丽妃妹妹心狠啊。孙嬷嬷伺候了你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被推出去当了替死鬼。
萧祈越再怎么说也叫了你那么多年的母后，最后只落下了一个‘当场绞杀’。这若是让他听到了，只怕会觉得心寒啊。”
“皇后娘娘现在装什么好人？最想要他的命的人，不正是您吗？臣妾只不过是替您说出了心里话罢了。”
萧祈越本就不是她的儿子，如今东窗事发，她自然要选择自保。
皇帝到了萧祈越的宫中，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在批阅奏折的人，心中情绪复杂。除了无奈和痛苦之外，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
萧祈越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也是最像他的儿子。可是……他竟然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察觉到了这道目光，萧祈越抬起头，看到来人后，快步上前，恭敬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这些宫人愈发没有规矩了，看到您来了，竟然都不通报一声。”
皇帝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是朕让他们不要打扰你的。正好路过，来看看你。”皇帝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越儿，是朕对不起你。”
撂下这话，皇帝便走了。
待他走后，从暗处出现了一道身影，躬了躬身：“主子，陛下已经知道您的身世了。属下护送您出宫吧！”
萧祈越却一口回绝了：“不，再等一等。楚府……近况如何？”
黑衣人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了他问的是谁，低头答道：“楚小姐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