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拇指在系统选项上悬了三息。
血符在地面渗出的黑血里翻涌，像团活物般往他脚边爬。
系统蓝光刺得他视网膜生疼，可他耳边响的不是青影的嘶叫，而是苏檀刚才那句混着金属碰撞声的“赵云飞？把刀给我看看！”——她的尾音像片羽毛，轻轻扫过他发疼的太阳穴。
“撤离？”他咬着后槽牙低笑，玉牌在掌心烫得发烫。
方才系统预览里苏檀闭眼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她睫毛颤得像被雨打湿的蝶翼，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修复颜料，那是今早她蹲在展柜前修宋代瓷枕时留下的。
“老子要是跑了，这女人的命谁兜着？”
他攥紧铜铃，符篆袋里的朱砂符被体温焐得发潮。
墙角传来李长生的声音，对讲机里的电流声刺啦作响：“小友！我在偏厅找到镇馆的雷纹镜了，再撑一分钟！”
一分钟。
陈墨盯着青影扭曲的脸，它断权杖上的黑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新的咒文。
地缝里的蛇群又钻出来三条，蛇信子扫过他脚背时，他甚至能闻到腐肉混着铁锈的腥气——这是被黄泉商盟用尸油喂养的阴蛇，专啃活人魂魄。
“苏檀！”他扯开嗓子喊，西边传来金属交击声，混着赵云飞的闷哼：“陈哥放心！我护着苏策展！”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破空而来。
陈墨本能地偏头，那柄银匕首“叮”地扎进他脚边的青影血符里，黑血立刻发出“滋啦”的声响，像被泼了滚油的蚂蚁般蜷缩。
“接着！”苏檀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带着点被气出来的颤。
陈墨转头，正看见她从展柜残骸后跃出，发梢沾着碎玻璃，右手握着柄半人高的青铜剑——剑身刻满细密的云雷纹，在血月下泛着幽绿的光。
赵云飞跟在她身后，左肩渗着血，却还在咧嘴笑，左手举着个金属匣：“陈哥！李老让我带的驱邪弹！”
陈墨突然笑了。
他摸出腰间最后三张符篆，指尖在符纸边缘抹过，血腥味混着朱砂香窜进鼻腔。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新提示：“检测到盟友加入，宿主战力提升20%。”
“青影怕雷火，阴蛇惧铜铃。”他冲苏檀扬了下下巴，“苏策展，用青铜剑引雷纹镜的光！赵云飞，驱邪弹准备炸地缝！”
苏檀反手挥剑，剑身嗡鸣如龙吟。
陈墨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系着的红绳——是今早他在茶水间看见她对着发呆的那根，此刻正随着动作晃出残影。
“雷纹镜在东墙！”她喊完突然顿住，眼尾微微上挑，“陈墨，你额头在流血。”
“小伤。”陈墨甩动铜铃，铃声裹着符篆的火光砸向蛇群。
为首的阴蛇被烧得皮开肉绽，却仍挣扎着往他腿上缠。
他抬脚踹开蛇头，余光瞥见赵云飞已经拧开驱邪弹的保险：“三秒后引爆！”
“退！”陈墨拽住苏檀的手腕往侧方扑。
青铜剑擦着他耳尖划过，剑气割碎了扑来的第二条阴蛇。
血月突然亮得刺眼，雷纹镜的光从东墙折射过来，正好照在青影的断权杖上——那团黑血凝成的符突然炸开，青影发出尖啸，半透明的身体开始碎裂。
“成了！”赵云飞的驱邪弹精准落进地缝，爆炸声混着阴蛇的嘶鸣震得展柜嗡嗡响。
陈墨抹了把脸上的血，正想松口气，系统界面却再度亮起刺目的红光。
“警告！检测到黄泉商盟高阶邪术【血渊召将】残余能量暴走。”
“叮——是否现在发起总攻？（奖励：极大提升战斗力\/保持现状：等待时机）”
陈墨的呼吸一滞。
苏檀的青铜剑还架在他身侧，剑身的云雷纹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
赵云飞正弯腰捡回银匕首，指腹被刀刃划破，血珠滴在地上，竟在青影残留的黑血里开出朵小红花。
东边传来李长生的脚步声，老人举着雷纹镜，镜片上还沾着灰尘：“小友，那青影的本体在……”
陈墨没听见后半句。
他盯着系统选项，突然想起小时父亲失踪前说过的话：“墨儿，有些选择，你以为是赌，其实是命。”
血月的光穿过破碎的窗户，落在苏檀发间。
她转头看他，眼尾的碎玻璃闪着微光，像颗未落的星。
陈墨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撞得玉牌发烫。
系统蓝光在视网膜上跳动，他的拇指轻轻悬在“总攻”选项上方，迟迟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