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小看你了，不过……”涂山凤栖的声音不再重叠，而是单一、清冷，像刀尖划过冰面，“你苟延残喘的样子很令人兴奋呢~”
说完，涂山凤栖后退几步，张开双臂，长裙变为黑金色，肌肤却透出暗红裂纹，裂纹里亮起古老神文。
现在，她是真正的暗神。
“星之道……”徐锦嘶哑开口，声音像锈钉刮过铜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灼烈，“万星——归一。”
轰！！！
好似世界之外传来的轰鸣。
下一瞬，整个涂山的天空骤然暗了一息，仿佛有看不见的神只把夜幕往下一拽。
无数星辉自虚空被强行摄来，化作银白火雨，顺着裂缝倾泻而下，尽数灌入徐锦脊背。
碎裂的骨片逆流而归，蒸干的血液重新盈满血管，断臂之处，星辰为络、星辉为肉，霎那重生。
只一个呼吸，他站了起来，周身无尘，眸中两盏星灯炽亮得近乎残酷。
对面，涂山凤栖嵌在暗域裂缝，胸口塌陷的空洞已被黑金丝线缝合，像一件被粗暴缝补的瓷器。
“不错的招式，只可惜……”暗神歪头看着焕然一新的徐锦，瞳孔里却浮起一层无趣的倦怠，“我玩腻了。”
她的声音恢复了暗神那空洞、重叠、仿佛千万人同时低语的嗓。
话语落下，暗神抬手，五指虚握，黑暗骤然收束，化作一柄通体漆黑、唯有刃口泛着暗金血槽的巨镰。
镰背铭刻着扭曲的禁纹，像活物般蠕动。
“暗之渊－安息曲。”暗神嘴巴微动道。
下一瞬，镰刃挥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束极细极黑的线，从镰尖延伸到徐锦眉心。
那黑线所过之处，星辉、阳光、尘埃、风，乃至“声音”本身，都被强制抹除，形成一条绝对的“无”之轨迹。
徐锦瞳孔骤缩，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于额前，黑线已没入。
“噗!”
黑线经过后，徐锦的胸口出现一道笔直的裂缝，从眉心到胯骨，整齐得像被裁纸刀划过的画卷。
裂缝里，没有血，只有纯粹的黑暗在翻涌，而徐锦的瞳孔里，最后一粒星火瞬间炸成灰白。
暗神收镰，指尖弹了弹刃口，像在抖落看不见的灰尘，随后她的目光穿透裂缝，望向涂山的天空，似在欣赏自己刚刚完成的留白。
“呕!”徐锦吐出一大滩血，跪倒在地，那血液已不再是红里透白，而是被黑色所污染。
“接下来，先把你吞噬掉吧~”暗神笑道，冲向濒临死亡的徐锦。
瞬间，一抹红，比阳光更艳，比血更炽，突兀地出现在了涂山凤栖面前。
是涂山红红。
没有话语，她仅是抬起右手，五指虚张，妖力化作赤红屏障，将身后徐锦那具即将裂成两半却仍试图愈合的残躯护住。
“让开。”暗神停住，眯眼看着涂山红红，重叠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情绪的波纹。
暗神答应过凤栖，不伤涂山一脉，尤其是涂山三个当家。
可此刻，挡在死亡轨迹前的，恰恰是那道火红。
涂山红红依旧不语，只是脚尖前踏半步。
天空上，裂缝里的阳光被她身影截断，一半落在她肩头，一半碎在徐锦苍白如纸的脸上。
她微微侧首，余光里，徐锦的左眼已彻底沦为墨黑，右眼却挣扎着亮起针尖大的星点，那星点像溺水者最后的呼吸，倔强得令人心烦。
“红红姐！”
“姐姐！”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落地。
涂山雅雅携漫天冰晶而来，足尖点地，冰层瞬间铺展，将暗神脚下黑暗冻结成镜。
涂山容容则轻飘飘落在徐锦身侧，指尖绿芒流转，数百枚翠色妖纹钻入那道漆黑裂缝，像春藤强行撑开冻土，阻止黑暗继续侵蚀。
“姐姐，你速度太快了……”涂山容容一边帮助徐锦抑制黑暗的腐蚀，一边喃喃自语道。
暗神抬眼，目光越过红红，看向更远处——那里，雷神手中雷电凝聚，银白雷光也在瞳孔深处游走，却一步未动。
这家伙果然靠不住。
雷神耸耸肩，声音却带有一丝无奈道：“我没想到她速度这么快的。”
雷神回答着，目光却穿透虚空，落在徐锦那具不断被黑暗与星辉撕扯的残躯上，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电。
暗神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挡在最前的涂山红红，镰刃微抬，黑暗顿时化作亿万黑蛇，沿着冰镜攀爬，蛇信吞吐，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
“最后一次，”暗神平静道，“让开。”
“要杀他，先杀我。”涂山红红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涂山之王不容置疑的笃定
暗神沉默，镰刃上的黑光忽明忽暗，像被风拉扯的烛火，她似乎在权衡，又似乎在倾听体内那道属于凤栖灵魂的回答。
“不可伤害她们……”
就在僵持的刹那，徐锦那具被劈开的残躯忽然抽搐，星辉与黑暗同时炸裂，化作一枚旋转的阴阳鱼，将涂山容容强行震退三步。
徐锦半张嘴唇，喉咙里滚出铁锈色的低笑道：“红红姐……让开……”
话未说完，黑暗已顺着喉管涌入口腔，将声音掐灭。
涂山红红垂眸，眼底映出徐锦的残躯，忽然笑了，她抬手，一掌拍在徐锦胸口道:“笨蛋。”
突然，妖力如洪，强行涌入徐锦身体，让那即将溃散的星辰再次重新凝聚了起来。
“要死，我们也要一起死!。” 涂山红红喊道。
“嗯，死也要一起死!”涂山雅雅和涂山容容应道。
暗神目睹这一幕，眸底最后一点耐性灰飞烟灭，镰刃再抬，整个暗域骤然倒悬，黑暗化作天，星辉沦为地。
“既然你们寻死……” 暗神生气道，“那便一起被我吞噬吧！”
“不……不要杀……”涂山凤栖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放心，我会留她们一命。”暗神安慰道，她还是有分寸的，先让她们倒地不起就好。
“幻之道－幻……”涂山容容率先反应过来，准备使出招式。
然而，话音未落，涂山之上的天幕，那里，有一道比暗更黑、比星更亮的裂缝，瞬间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