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与司马懿率领着刚刚击溃关索运粮队的得胜之师,士气高昂,沿着官道快速向定军山方向推进。沿途只见蜀军遗弃的些许辎重和狼狈的痕迹,更让他们确信蜀军防备空虚,胜利在望。
然而,当大军行至一处地形险要的谷地时,司马懿却猛地勒住了战马。他抬头四望,但见两侧山势陡峭,林木幽深,谷口狭窄,形同葫芦,中间腹地却相对开阔,正是兵家设伏的绝佳之地——葫芦口。
一股寒意陡然从司马懿脊背升起,他脸色微变,脱口而出:“不好!”
一旁的白善正沉浸在即将夺取粮草的兴奋中,闻声疑惑道:“军师,何事不好?蜀军已溃,定军山指日可下……”
司马懿急声道:“白将军,我等恐怕中计了!我方才细想,前番张武、太史亨劫粮,虽焚毁些许,但最终大败亏输,太史亨战死,张武重伤。诸葛亮治军严谨,赏罚分明,那张嶷纵有失察之过,但最终保住了粮草主体,击退敌军,岂会因小过而受重责,甚至被贬至后方督粮?此乃第一疑点!”
他语速加快,手指周围山岭:“再看此地形势,葫芦之口,易进难出。诸葛亮何等人物?岂会在我军已知晓其粮道的情况下,仅派关索率五千弱兵护卫,还将主帅张嶷调离?此分明是故意示弱,诱我深入!若我所料不差,这山谷两侧,必有伏兵!此乃诸葛亮‘请君入瓮’之计!”
白善听司马懿抽丝剥茧般分析下来,之前的兴奋瞬间化为乌有,惊出一身冷汗。他亦是知兵之人,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若非司马懿机警,他们这一万五千人马恐怕就要葬送在这葫芦谷里了!
“快!传令!”司马懿不等白善回应,立刻对传令兵吼道,“后队变前队,前军转后军,刀盾手在外,长枪弓弩向内,保持阵型,速速退出谷口!快!”
北汉军训练有素,虽不明所以,但军令如山,立刻开始紧张而有序地转向后撤。
就在此时,山顶之上,一直密切关注谷中动向的诸葛亮,见北汉军堪堪停在谷口,队形开始转向后撤,便知司马懿已然识破了他的计策。
“司马仲达,果然机警。”诸葛亮轻叹一声,却并无太多失望之色,仿佛对此亦有预料。他羽扇向前一挥,沉声道:“既已被识破,伏兵尽出!全力攻击,务必留下司马懿、白善!”
刹那间,原本寂静的山林沸腾了!
“杀啊——!”
“休走了司马懿!”
战鼓声震天动地,山谷两侧的密林中,无数蜀军旗帜竖起,如同雨后春笋。早已埋伏在此的蜀汉精锐,在鄂焕等将领的率领下,如同猛虎下山,从山坡上冲杀下来。箭矢如同飞蝗般从高处倾泻而下,射向正在转向的北汉军后队。
“果然有埋伏!结阵!迎敌!”白善又惊又怒,大声指挥部队。
幸好司马懿醒悟得早,北汉军并未完全进入山谷腹地的绝境,大部分人马尚在谷口相对开阔地带。虽然遭遇突袭,阵脚有些慌乱,但在白善的指挥和司马懿的调度下,迅速结成了圆阵,盾牌手死死顶住外围,长枪如林,弓弩手则奋力向山坡上还击。
双方就在这葫芦口内外展开了激烈的混战。蜀军占据地利,居高临下,攻势凶猛;北汉军则凭借精锐的素质和求生的意志,拼死抵抗。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呐喊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充斥了整个山谷。
战斗持续了约半个时辰,蜀军虽奋力冲杀,但北汉军阵型未乱,且战且退,逐渐脱离了最危险的谷口区域。诸葛亮见己方伏兵优势已失,难以全歼敌军,又见北汉军抵抗顽强,为避免更大伤亡,便下令鸣金收兵。
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战,因司马懿的及时警觉而功败垂成。双方在谷口混战一场,各自损失了千余人马,便脱离了接触。
惊魂未定的司马懿,丝毫不敢停留,立即整顿兵马,加速后撤。白善看着身后渐远的葫芦口,心有余悸,同时对司马懿更是佩服。
“军师,如今之计,是退回西城,再从长计议吗?”白善问道。
司马懿脸色却依旧凝重,甚至比刚才被埋伏时更加难看,他摇了摇头,语气急促:“不,白将军,我们要尽快赶回西城!我只怕……只怕此刻西城已非我所有了!”
白善大惊:“什么?军师何出此言?西城有张武和四千兵马驻守,虽非雄关,但蜀军主力皆在此处,何人能攻我西城?”
司马懿一边催马疾行,一边解释道:“诸葛亮用兵,向来环环相扣!他既然在此设伏欲擒我二人,又岂会放过我军根基之地?若我所料不差,他必定另派了一支奇兵,趁西城空虚,前去偷袭!张武伤重,守军不多,若蜀军行动迅速,此刻西城……危矣!快!全军加速!务必在城破之前赶回!”
想到这里,司马懿和白善再也顾不得军队疲惫,下令全军丢弃不必要的辎重,以最快速度,火急火燎地朝着西城方向狂奔而去。胜利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巢穴可能被端的深深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