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皇城外的广场上挤满了乌压压的人群。
不远处的茶酒楼上，甚至连屋檐上都爬满了看客。
王行攥着乐乐的腕子被挤在人群的边缘。
酒楼的包房内，夏文珉与司马懿正坐在阳台边的茶桌旁，看着乌泱泱的人群。
“哥，好多人呀！前面没路了。”
乐乐有点委屈，因为挤不进去，哥哥把他扛到肩上，让他帮忙看看前面的路。
“那就不用看了，咱们回去。”
其实这个也不是非看不可，大家只是好奇，瞅瞅而已。
“王公子，不用看了，厉少爷已经帮您看过了，说是榜上没有你跟司马公子的名字，唤您过去。”
王行看了来人，似乎是隔壁酒楼的小厮，点了点头，表示让他带路。
“哟，这不是鼓动暴民的王行吗？”
刻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那日在考场外欺负那个乞丐的少年。
“怎么不往前看看？今日放榜，不会是已经知道自己要名落孙山，羞愧难当了吧？”
这少年领了好几个人，跟着一块哄笑，很快吸引了周围一圈人，其中不乏一些名流。
反对新学的有不少，毕竟新学动了很多豪强的蛋糕。
王行跟司马懿的那日所为，害了不少保守派的人，因而对他们厌恶的人也有不少。
“我刚看了，今日之榜，榜上没有他的名字，如今逃了，我看是丢人现眼！”
“我听说他是从大离来的，如此会蛊惑人心，怕也是白莲妖人！”
“听说几个月前，白莲教献祭城池，好像是叫什么临胤城，听说那边的商人都过不去，被一个虫妖挡着！人间炼狱啊！”
......
人群中有人在故意带节奏，似乎是想要通过舆论去压制王行。
那几个少年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当然能听懂这句话，有人想通过舆论煽动百姓让王行死。
他们也害怕出事，急忙躲进人群。
开什么玩笑？嘲讽嘲讽就对了，怎么还鼓动起了民意？
最后打死了人，到时候这件事是不是算到我们头上了？
可很多百姓并不买账。
“我哥哥不是妖人！”
乐乐从自己哥哥的肩上挣脱而下，展开双臂，小脸涨的通红，似乎想将自己的哥哥护在自己的后面：“我哥不是妖人，他是好人！”
人群中有人嗤笑，似乎是在嘲笑小东西的自不量力：“好人？不过是大离的丧家之犬，靠着妖言惑众混进殿试的人，他竟然也感叹好人两个字？”
那人故意将语调拉长：“诸位可不知道啊，此人那日鼓动街市暴动，可险些害的京兆府——”
“放肆！何人在此处蛊惑民心”
不远处，一声苍老的声音爆喝，那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黑脸老人从不远处过来。
是杨振，他领着一堆衙役过来维持秩序，没办法，今天来的多数都是些读书人。
如今的京兆府，如今的汴京，能站出来维持秩序的除了他，就只有那些朝中的重臣了。
“刚刚是何人在这高喊？”
杨振面色发黑，如今拉下脸来，看着有些恐怖。
人群飞速的给刚刚阴阳怪气那人让开位置，那人看四下无人，下意识的想往后躲。
“敢在皇城下面鼓动民心，拿下他！打二十板！”
杨振招呼人动手，他最近特别讨厌这种蛊惑民心的人，上次的街市暴动，让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如今，有人竟然敢在皇城下搞事，那不就正好撞在他的枪口上？
死死地盯着那个正在挣扎的人，好像是汴京的地痞？
这是收钱办事的。
杨振面色一沉。
“我再强调一遍，最近科举放榜，皇城下面，我不想再听到有任何的鼓动民心之语，否则下次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
他是在警告背后的一些人，不要自讨没趣。
如今，京兆府在他的管理之下，他不想在自己的任期内看到任何的意外事件。
“辰时三刻后，宫里会放出前十名的名字，诸位请让开，莫要挡了官道。”
听到杨振的话，所有站在官道上的人都自觉的让开了位置。
杨振看向兄弟两个，朝王行点点头：“前十名之后会放榜，你先去吧。”
司马懿跟王行都是他在帮忙辅导经学，他自然知道两人的水平是最顶尖的那一批，因而并没有担心两人的成绩。
王行拉着弟弟朝他行了一礼，便跟着刚刚躲在人群里的小厮，离开广场，去寻找司马懿跟夏文珉。
......
“这杨大人倒是正义凛然。”
酒楼包房内，夏文珉朝自己嘴里不时地塞着果仁，乐呵呵的。
“说到底，我跟司马兄也是跟随他学了很长时间的经义与诗赋。”
王行给弟弟倒着果茶，一边回答。
这杨振在经义跟诗赋方面还是很有造诣的。
“李兄你觉得自己这次能进前三吗？”
隔壁包厢有声音传来声音有些轻佻，夏文珉竖起耳朵听起了墙角。
“天下英杰无数，虽说可以冲一冲，但也怕是难啊！倒是林兄，毕竟是赵相所在家族的女婿，向来文采斐然，经史子集无不所通，怕是要登科状元了。”
这个温润的声音来自那位李兄，他说的那位林兄便是林墨
“谬赞了！”
回答的是一个年龄约莫有三十岁的儒士，声音淡然，表情严肃，看上去十分的古板。
这位就是林墨，胤帝亲自点的探花郎。
“说来好笑，诸位可知道王行与司马懿二人？”
“知道，就是蛊惑暴民暴动的那位嘛，他可是害了不少京兆府的清流被罢免，实在可恶。”
提问的是说话轻佻的那位，回答他的是那位声音温润的李兄。
轻佻的声音再次响起：“哼！那位杨府尹也是一位古板的，我今日找了些泼皮去给王行这等奸佞找茬，他竟然给我的人抓了！真是不知变通！”
“陈兄消消气，那等奸贼会遭到报应的。 ”那位李兄劝解道。
两人的话题让一旁的林墨眉头一皱，不愿多说什么，依旧面色严肃古板：“二位慎言，先尝点吃食吧，辰时就快到了。”
这林墨不错，一旁听墙角的夏文珉轻摇折扇，点评起了边上聊天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