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
夏油杰看着面前这张表情鲜活的脸，又想起了在东京街头偶遇五条悟的情景了。
——
夏油杰站在新宿喧闹的街头，袈裟的袖口被夏风轻轻掀起。
四周人潮涌动，霓虹招牌闪烁，像是一条永不停歇的河流，冲刷着这座城市的每一处缝隙。
他抬手推开一家和果子店的玻璃门，垂眼扫过陈列的甜点，指尖微顿——喜久福。
熟悉的名称像是某根细线，冷不丁扯动了他记忆的某一块碎片。
夏油杰不自觉抬眸，视线越过窗外的步行道，忽地僵在原地。
远处，一抹醒目的白发在人群中浮跃——高挑的身姿，黑色制服，眼罩。
他手里正提着印有甜品店标志的纸袋，另一只手捏着手机，嘴角挂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
心脏几乎一瞬间攥紧。夏油杰的呼吸滞住了，指尖无意识地收拢，指甲狠狠抵进掌心。
‘悟怎么会在这里？高专的事务应该很忙才对——不，他是不是在找什么？还是说……’
在夏油杰思绪混乱的刹那，五条悟忽然朝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夏油杰的身体比思维先一步行动，猛地转身，背对着街面快步离开。袈裟的衣角擦过橱窗的玻璃，留下一抹残香。
街道外，五条悟歪了歪头，手指勾下眼罩。六眼毫不遮掩地展开，视野中的世界骤然清晰，咒力、残秽、人类的流动尽数呈现。
刚刚一瞬间捕捉到的气息……
‘杰？’
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远处，五条悟的声音隐约飘来。
“啊，那边好像有咒力残秽……”
脚步渐近。
夏油杰的瞳孔收缩，迅速扫视周遭——左侧是小巷的岔道，右侧是通往地下铁的下行楼梯。
夏油杰毫不犹豫地大步跨向小巷，拐入阴影的。
——不能见他。
以他现在的身份、现在的立场，见到了悟又能怎样呢？
夏油杰召唤出能够隐匿气息的咒灵，包裹着他和飞行咒灵离开了小巷。
五条悟疑惑地“嗯？”了一声，脚步声停留在巷口。
五条悟站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口，他那双深邃的苍蓝色眼眸凝视着巷子深处，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隐藏在其中的秘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奇怪……这是错觉吗？”
小巷里静悄悄的，除了风卷着废纸发出的簌簌声响，再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然而，五条悟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十分确定自己所感知到的并非错觉。
“逃了……真狡猾啊，杰。”
五条悟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他的眼底泛起一丝晦暗，就像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厚重的乌云所笼罩。
就在这时，五条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空中。
与此同时，还没有走远的夏油杰也恰好在回头张望，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夏油杰的心跳瞬间慢了半拍，他不知道五条悟是否真的看清了自己，但他不敢冒险，只能咬咬牙，迅速离开。
五条悟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的目光紧盯着空中那不同寻常的咒力波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然而，最终他并没有选择追上去，而是缓缓转身，离开了这条空荡的小巷。
——
阳光光透过半开的纸窗，斑驳地落在地板上。
夏油杰靠在桌旁，指尖轻敲着杯沿，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面前那人的眼瞳深处——苍蓝色的，像无垠的晴空，却也像随时会掀起风暴的海面。
那双苍蓝的眼眸，就和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夏油杰微微一怔。
一模一样？
他这才猛然意识到，面前这双过于近的眼睛的主人是谁。
五条悟正毫不避讳地倾身过来，鼻尖几乎抵上他的前额，呼出的热气拂过他的皮肤。
夏油杰条件反射地向后仰，腰抵上身后的桌子，退无可退。
说实话，虽然这个“悟”才出现短短一天，但比起那个尚且收敛的“悟君”，这家伙显然——
太没分寸感了。
比如现在这个糟糕的社交距离。
“杰，不管你怎么想——”
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固执的温度，像是要将每一个字烙进他的心脏。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他攥住了夏油杰的手腕，力道大得甚至有些发疼。
夏油杰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紧握的手腕，叹了口气。
他的视线又移回五条悟脸上，对方的目光灼灼发烫，像是在逼迫他直视什么他早已不想去面对的答案。
“……我说啊，悟。”
夏油杰无奈地别开视线，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抵住五条悟的肩膀，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你对正常的社交距离怎么看？”
五条悟挑了挑眉：“哈？转移话题吗？”
“你不觉得……”夏油杰稍稍用力，推了推对方的胸膛，“我们现在离得太近了吗？”
五条悟纹丝不动，反而眯起眼。
“早上睡在一个被窝的时候，你怎么不来说教？”
“……”
夏油杰的喉咙一滞，耳尖莫名泛起一丝热度，但他很快压下那一瞬的尴尬。
“那是因为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而且——”他加重了推拒的力道，终于拉开了一点空间，“明明你非要和我睡一个房间的。”
五条悟哼笑了一声，不仅没松手，反而更进一步。
“所以果然是在转移话题吧，杰？”
他轻快地陈述着，眼睛却一瞬不瞬地锁住对方，试图从那张脸上捕捉到任何动摇的痕迹。
他在害怕什么？他在避开什么？
夏油杰盯着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片刻后，忽然嗤笑了一声。
‘……算了。’
“是啊，我就是在转移话题。”
他自暴自弃地摊牌，嘴角挂着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眼底却深邃难辨，“满意了吗？”
五条悟的眼中闪过了一瞬的不愉。
——这笑容太让人生气了。明明什么都瞒不过他，还非要故意岔开话锋，装作毫无所谓的样子。
他猛地收紧手指，将两人的距离再次缩短，鼻尖几乎贴上对方的鼻尖。
“……没关系。”
五条悟眯起眼，声音压低，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危险气息。
“反正我会让你没法转移话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