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在巷口渐渐远去，阳光被两侧高墙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略显潮湿的地面上。夏油杰弯腰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小悟，弯起眉眼，语调不自觉地带上了哄孩子般的柔软。
“怎么了，悟君？走累了吗？要不要抱抱？”
夏油杰此刻心里泛着几分隐秘的满足——眼前的白发男孩实在太小了，甚至还没有自己的腿高。高专时期的五条悟总是微微仰着下巴俯视他的模样早就在记忆里扎了根，而现在，他终于能低头注视那双六眼，甚至能用双手轻松地把人托起来。
——简直像是弥补了某种隐晦的遗憾。
然而，小悟只是用那双澄澈得过分的蓝眸静静盯着他，片刻后，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是变态吗？”
“……哈？”夏油杰的笑容僵在脸上。
“带着老子来这种黑漆漆的小巷子，还露出那种恶心的笑容，又说要抱老子。” 小悟微微眯起眼，语气笃定，“不是变态是什么？”
夏油杰额角一跳，嘴角却扬得更高了。他缓缓蹲下身，紫灰色的眼眸危险地眯起——
下一秒，双手猛地掐住小悟的腋下，手指灵活地在男孩敏感处挠动！
“哈哈哈哈——！住手！混蛋！”
小悟瞬间破功，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可夏油杰的手指像是有魔力一般，总能精准找到最怕痒的位置。男孩笑得眼眶泛红，原先端着的冷漠表情彻底崩塌。
“装什么小大人？嗯？”
夏油杰愉快地看着白发男孩在自己手中挣扎，语气里带着几分恶劣的得意，“从小就是这副臭屁的样子，现在落在我手里了吧？”
“混、哈哈哈哈……蛋！”
小悟笑得连声音都在发抖，眼角沁出泪花。夏油杰这才良心发现般松开手，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男孩。对方雪白的和服沾了灰，脸颊因剧烈的笑意泛着淡淡的粉，蓝眸湿漉漉的，倒真有几分小猫被欺负狠了的委屈模样。
“抱歉，悟，我——”
咚！
额头骤然传来的疼痛让夏油杰闷哼一声。小悟趁着对方放松警惕，直接一记头槌撞了上来！
“嘶……你这小鬼……”
夏油杰捂着额头蹲下身，余光却瞥见小悟挺直腰板、下巴微扬的模样。男孩明明也疼得皱眉，却偏要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简直就像——
——就像一只刚打赢架、骄傲昂首的猫。
黑发诅咒师忽然低笑出声。
他站起身，在小悟警惕的目光中，忽然弯腰将人整个抱了起来！
“呜哇！放老子下来！”
“不行哦~” 夏油杰故意收紧手臂，把男孩牢牢固定在怀中。对方的挣扎在他眼里更像是撒娇，甚至让他心底泛起诡异的满足感。
看着白发男孩气鼓鼓的脸，他忍不住笑道：
“看来悟酱是寂寞了，才会和我贴贴呢~”
“谁、谁寂寞了！” 小悟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伸手去推夏油杰的脸，“放我下去！”
“嗨嗨~是我们悟酱没有想贴贴，是我想抱悟酱。” 夏油杰从善如流地顺着力度后仰，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怀里的男孩似乎被这句话取悦了，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来。最后只是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趴在他肩上小声嘟囔：
“……怪刘海还挺会哄小孩的嘛。”
“专门练来哄你的。”
夏油杰笑着调整了下姿势，让男孩能更舒适地窝在自己怀里。他转身走向巷子深处，直到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召唤出鹈鹕咒灵。枷场姐妹熟练地钻进了咒灵张开的大嘴中。
然而，怀里的小悟突然僵住了。
“……你不会是要把老子也塞进那玩意嘴里吧？”
小悟的声音微微发颤。夏油杰低头，恰好对上那双瞪大的蓝眸——六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惊恐。
“不要！！绝对不要！！好脏！！”
小悟开始在夏油杰怀里疯狂扭动，像条被抓住的白蛇般拼命挣扎。诅咒师险些抱不住他，哭笑不得地收紧手臂：
“那悟想怎么去？走路要走很久哦？”
“我不管！反正不要被咒灵吃掉！”小悟气呼呼地抬头，宝石般的蓝眼睛突然闪过一丝狡黠，“除非……你给我看最帅的那个！”
夏油杰一愣。
——最帅的咒灵？
几乎是本能地，虹龙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那个曾载着他们在云间翱翔的咒灵，那个他在新宿街头亲手……
他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掩饰了那一瞬的波动。
“悟君，咒灵都长得很丑的。”
“骗人！你肯定藏了更帅的！”小悟不依不饶，甚至开始拽他的头发，“快点拿出来！”
眼看小悟又要闹起来，夏油杰忽然灵光一闪。
“有了！”他抬手放出魔鬼鱼咒灵。半透明的咒灵在空中舒展开翼状身躯，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小悟的眼睛倏地亮了。
“哇啊……”他迫不及待地从夏油杰怀里跳下来，好奇地凑近观察。片刻后，伸出纤细的手指——
精准戳中了魔鬼鱼的眼睛！
“吼——”咒灵痛苦地翻滚起来，吓得枷场姐妹在鹈鹕嘴里惊呼出声。
夏油杰慌忙控制住发狂的咒灵，一把拉回跃跃欲试的男孩。
“悟！不能这样！很危险的！”他下意识从丑宝嘴里取出方巾，抓住小悟的手仔细擦拭，嘴里忍不住念叨：
“而且刚才谁说咒灵脏的？转眼就去乱摸……”
“怪刘海。小悟突然打断他，“你是老子妈妈吗？”
夏油杰动作一顿，没好气地弹了下小悟的额头。
“你亲妈都没我管得多。”
“原来你知道啊。”小悟露出夸张的震惊表情，嘴角却明显上扬。
最终，他们乘坐魔鬼鱼升上了高空。夏油杰坚持将男孩圈在怀中，而小悟起初还像第一次坐飞机的乡下猫般左顾右盼，没过多久就安静下来。
“杰？”
风声夹杂着一声低唤传入耳中。
夏油杰微微一怔，随即收紧环抱的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男孩柔软的白发上。
“嗯。”
他没有多说，也不需要多说。小悟似乎对这个回应很满意，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高空的风带走体表的温度，却让相触的肌肤更加灼热。夏油杰感受着这份重量，忽然意识到——
这是十年来，他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而那些刻意疏远、互相回避的岁月，仿佛在这一刻被轻轻抹去了。
在鹈鹕咒灵口中，枷场姐妹悄悄掀起一条缝隙。
“菜菜子……” 美美子压低声音，“你有没有觉得夏油大人今天特别奇怪？”
“因为那个小鬼吧。”菜菜子撇撇嘴，目光却忍不住往空中交叠的身影飘去，“但是……刚才那个气氛……”
两姐妹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寒颤。
——那个白发男孩最后看向她们的眼神，根本不像个孩子。
那是一双，看穿一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