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紧紧盯着林晓晓:“你……真能清晰听见我方才所奏之曲？那韵律，非是凡音。”
林晓晓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她看着胡扯，忽然起了点促狭的心思。
她没有回答，而是微微启唇，轻轻地、清晰地哼唱了起来：“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16只小兽闻声也跟着附和，接唱着:“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清亮的独唱渐渐融成温软合唱，融融暖意漫开来。
那熟悉的、带着地球烙印的温柔曲调。
经由他们的嗓音唱出，虽然远不如胡扯用神识吹奏的那般空灵玄奥，却无比真实地回荡在结界笼罩的餐厅里。
胡扯：“……”
他虚幻的身影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那张由神识模拟出的、向来从容淡定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呆滞”的表情。
林晓晓哼了两句便停住了。
看着胡扯那仿佛“石化”般的样子。
小兽们也立马停住了。
林晓晓心里有点打鼓：完了完了，该不会是把这位神识前辈给……唱散架了吧？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胡扯那缕由时光和执念凝成的神识，此刻却像一尊被雷劈中的泥塑。
他僵在那里，原本就有些虚幻的轮廓边缘，细微的光尘簌簌抖落，如同被惊散的萤火。
那首从他笛管里流淌出来的、尘封了不知多少纪元的小调——《世上只有妈妈好》。
竟从眼前这个雌性和一大群小兽……不，是孩子口中，如此整齐、如此自然地唱了出来。
每一个音符，每一句词，都像精准的刻刀，一下下凿在他早已沉寂如古井的心湖上，激起的不是涟漪，是滔天巨浪。
“你……你们……”胡扯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枯木，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仿佛那简单的音节有千钧重。
他虚幻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稚嫩又认真的脸庞，最后死死钉在了那个将他们聚拢在一起的身影上。
林晓晓被那目光“钉”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
脸上挤出一个“是我干的，要杀要剐冲我来”的英勇表情。
“我，是我。”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理直气壮些。
“他们都是我教的，这首歌，我家乡人人都会，从小唱到大。”
胡扯没说话，只是那双由纯粹神识凝聚的眼眸，瞬间亮得惊人。
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星辰骤然苏醒，穿透了时空的迷雾，牢牢锁定了林晓晓。
那目光太过复杂，有惊涛骇浪般的探究，有深不见底的困惑，还有一种……近乎贪婪的确认。
这视线压力山大。
林晓晓头皮一炸，属于现代社畜的本能脱口而出：“how are you?”
这句问候像颗小石子，噗通一声砸进了死寂的深潭。
胡扯那张虚幻的脸上，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巨大而茫然的问号。
他眉头紧锁，似乎努力在记忆的废墟里翻找这古怪音节的对应含义。
林晓晓耳朵支棱着等那句熟稔的“Im fine.thank you.”。
可空气静得发闷，预想的回答迟迟没来。
她心头一紧，难道不是一个年代穿越过来的？
连最基础的对话默契都对不上了？
“呃……”林晓晓尴尬地脚趾抠地。
她又试图亡羊补牢，祭出二十一世纪的社交神器:“那……改天请你喝奶茶？”
胡扯脸上的问号更大了，几乎要具象化成一个实体符号顶在头上。
奶茶？
那是何物？
仙草熬制的玉露？
还是某种未曾听闻的灵液？
“好吧好吧。”林晓晓挫败地摆摆手，方向错了方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