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腥味撞在“破浪号”船舷上，秦斩指尖摩挲着腰间半截断刀，目光扫过甲板上紧绷的船员。了望手阿木突然从桅杆顶端滑下，落地时膝盖磕在木板上也顾不上揉：“秦哥！东南方向三海里，‘黑骨旗’的船！”
“黑骨旗”三个字让甲板瞬间静了半拍。这伙海盗以心狠手辣闻名，船帆上绣着的白骨旗，去年在泉州外海吞了三艘商船，连活口都没留。秦斩攥紧断刀——他这“破浪号”是刚从广州港接的货船，满船丝绸瓷器，论速度和火力，都远不及海盗船。
“升满帆，往左侧暗礁区靠。”秦斩声音没带半分慌意，转身冲掌舵的老海喊，“把备用的木箱都搬到船尾，里头塞满稻草，再淋上桐油。”
老海愣了愣：“秦哥，那暗礁区船进去容易卡底……”
“总比被海盗追上强。”秦斩弯腰捡起块碎瓷片，在木箱上划了道记号，“阿木，你带两个人去舱底，把装茶叶的麻袋拆了，撒在船舷两侧。告诉弟兄们，都把弯刀藏好，换成木桨，装成慌不择路的样子。”
船员们虽摸不透秦斩的心思，但跟着他跑了三年船，早信了他的决断。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破浪号”帆绳被拉到最紧，船身歪着往暗礁区冲，船尾的木箱堆得老高，风一吹，桐油味飘出老远。
身后的海盗船越来越近，黑色船帆上的白骨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海盗头子“独眼龙”正站在船头，看着“破浪号”慌慌张张往暗礁区钻，咧开嘴露出黄牙：“一群蠢货！以为躲进暗礁区就能逃？给我追！把他们的船撞沉，货全抢了，人留两个活口划船！”
海盗船速度本就比“破浪号”快，加上独眼龙下令全速追击，不过一刻钟，两船距离已不足半海里。秦斩站在船尾，盯着越来越近的海盗船，突然冲老海喊：“落半帆！船身转三十度，对准暗礁区的‘双石缝’！”
老海手忙脚乱地调整船舵，“破浪号”猛地一拐，船身擦着一块露出水面的暗礁滑过，惊得船员们都攥紧了船舷。独眼龙在海盗船上看得清楚，见“破浪号”居然往最窄的双石缝里钻，笑得更得意：“这船肯定要卡在石缝里！弟兄们准备好钩爪，等他们一卡壳，就冲上去！”
海盗船紧随其后，眼看就要冲进双石缝，秦斩突然抽出腰间信号弹，“嘭”的一声，红色火星在半空炸开。早已埋伏在双石缝两侧暗礁后的两艘小渔船突然冒了出来——那是秦斩昨天在漳州港特意雇的，船上藏着二十多个精通水性的渔民，每人手里都握着带铁钩的长杆。
“不好！有埋伏！”独眼龙猛地反应过来，可已经晚了。海盗船为了追“破浪号”，船身几乎贴着实线暗礁，此时想掉头，船尾却被小渔船上的铁钩勾住。渔民们合力往外侧拉，海盗船船头瞬间往暗礁上撞去，“咔嚓”一声，船底撞出个大洞，海水“哗哗”往船舱里灌。
“秦哥，他们船漏水了！”阿木兴奋地喊。
秦斩却没放松，指着海盗船上慌乱的人影：“老海，把船尾的木箱点了！阿木，带弟兄们抄弯刀，准备登船！”
桐油浸过的稻草一点就着，火舌顺着木箱往上窜，浓烟滚滚，正好挡住海盗的视线。秦斩握着断刀，第一个跳上搭在两船之间的木板。海盗们正忙着堵船底的漏洞，没防备“破浪号”的人会主动冲上来，几个反应慢的，当场被弯刀架住了脖子。
独眼龙拔出腰间的鬼头刀，劈向冲在最前面的秦斩：“姓秦的，敢阴老子！”
秦斩早防着他，侧身躲开鬼头刀，断刀直刺独眼龙的手腕。独眼龙吃痛，鬼头刀“当啷”掉在甲板上，刚想往后退，却被秦斩一脚踹在膝盖上，“扑通”跪倒在地。
“黑骨旗”的海盗见头子被擒，顿时没了斗志。有几个想跳海逃生，却被暗礁边的渔民用长杆勾了回来。秦斩踩着独眼龙的后背，冲剩下的海盗喊：“想活的就放下刀！你们的船已经漏了，再顽抗，只能喂鲨鱼！”
海盗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个把刀扔在甲板上。秦斩让人把独眼龙和几个头目绑起来，又派船员去堵海盗船的漏洞——这船虽然破了，但修好后，正好能装“破浪号”上多余的货。
夕阳西下时，“破浪号”和修好的海盗船并排往泉州港驶去。阿木蹲在甲板上，一边擦弯刀一边问：“秦哥，你怎么知道独眼龙会追进暗礁区啊？”
秦斩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指尖的断刀映着晚霞：“海盗贪，见咱们满船货，又装得慌，肯定不会放过。再说，独眼龙去年在暗礁区劫过船，以为自己熟，反而会轻敌。”
老海凑过来，笑着拍了拍秦斩的肩膀：“还是秦哥厉害！这趟不仅没丢货，还多赚了一艘船！”
秦斩笑了笑，目光落在船帆上——风正顺，再过两天，就能到泉州港了。甲板上，船员们哼着渔歌，远处的海鸟跟着船飞，谁也看不出，几个时辰前，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