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
姚思安刚踏入大门就听见陈澜的怒吼。
“滚过来。”
他母亲声音尖刻中带着一丝破音，姚思安顿感头皮发麻，深呼吸几次平复好情绪，抬腿迈着沉重的步伐朝沙发正中央走。
姚思绮视线追随满眼担忧。
佣人都被屏退，整个大厅只有母子三人。
姚思安走到母亲跟前站定。
“跪下。”陈澜说。
姚思安没有迟疑屈膝下跪，肩膀向下耷拉，低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陈澜手心向上，压抑着怒气说：“拿出来。”
姚思安面露茫然。
“结婚证，拿出来。”陈澜咬着牙说。
姚思安小声回复：“没领。”
陈澜眯着眼睛看姚思安，试图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姚思安垂着脑袋，不作回应。
“我会查。”陈澜说。
姚思安抬眸，很平静的语气说：“您查，您随便查，但凡我撒一句谎，出门就让车撞死。”
“你……”
陈澜气到说不出话。
“哥！”姚思绮出言提醒，“呸呸呸！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闭嘴！”姚思安把气撒到妹妹头上。
“你给我闭嘴！”陈澜以更大的音量吼回去。
姚思安瞬时灭火。
“谁的主意？”陈澜问。
姚思安低着头回应：“我的。”
“撒谎！”陈澜语气尖锐。
姚思安抬头看着母亲，很认真地说：“您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主意，跟于淼没关系。”
陈澜被姚思安的说辞激怒，连珠炮似的发问：“没关系？怎么没关系！你一个人能领证吗？你一个人能生孩子吗？”
姚思安笑了下，“您也说了，一个人不行，那您为什么非要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于淼身上？”
“我说了吗？”姚思安的态度让陈澜头顶冒火。
陈澜蹭一下站起来，指着姚思安的鼻子说：“我还没说她什么呢，你就先维护上了。姚思安，你真出息了，这还没进门儿呢，你就三番两次为了她讨伐你亲妈，这要是让她进了门儿，你亲妈就得被扫地出门了吧。”
“我哪里有这个意思。”姚思安跪在地上，语气颇为无奈：“妈，拜托您讲讲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
陈澜气得眼冒金星，身形晃了好几下。
姚思安伸手去扶，陈澜甩开他的手，跌坐回沙发。
“妈，您是我亲妈，到什么时候您也是我亲妈。”姚思安先表态。
又说：“可亲妈，您就非得看着您亲儿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你放什么屁！”陈澜大吼。
姚思安委屈巴巴，语气弱弱的，“拿刀威胁我的，不是您吗？”
陈澜反问：“我想那么做吗？”
姚思安张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
“哥～”姚思绮提醒，“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你应该向妈妈认错。”
姚思安瞪了他妹妹一眼。
姚思绮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多余管你。”
姚思安长舒一口气，低头认错：“妈，领证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向您道歉。但事实就是事实，这件事的确是我的主意，跟于淼没关系。最后没领成，也是因为于淼阻止了我。”
姚思绮眼睛瞪得老大，看向母亲。
陈澜显然不信，讽刺的语气说：“又改人设了？正面行不通，你开始迂回着替她说好话了？还是说，这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陈澜对于淼的误会太深，姚思安百口莫辩。
“妈，您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于淼？”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姚思安，你是傻了还是中毒了？”
“就因她没在医院陪我？”
“你觉得这是小事？你在医院抢救，她丢下你一走了之，这是小事？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你还要问我为什么不能接受？”
姚思安很无奈，“妈，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俩吵架了，而且沈珒已经来了，她也不算是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里。”
陈澜瞪着眼睛，语气颇为失望地说：“还在狡辩，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她做什么了？”
“是不是她让你去洗澡？
姚思安心里咯噔一下。
这事儿是绝对的秘密，他母亲不可能知道，难道是沈珒告密？但不可能啊。
“她做贼心虚，想害死你，又怕承担责任，索性把你丢在医院里一走了之。趁着你住院的功夫，火速开溜，退了房子，转了学，还住到别人家里去。这样的女人，你让我怎么接受？娶妻娶贤，就算不贤，也要人品端正，可你看看她占了哪一样？”
姚思安现在知道了，他跟于淼之间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她母亲的眼睛。
站在陈澜的角度看，于淼就是个绝对的恶女。
“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敢肯定是你的？”
姚思安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颇为无奈地说：“妈，您说什么呢！”
陈澜直勾勾地看着儿子，不作回应。
“妈，我很认真地跟您说，于淼的人品没有问题，两个孩子都是我的，毋庸置疑。我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都是误会，而且是我的责任人更大。”
陈澜讥诮，“好啊，你说说，你什么责任？”
姚思安鼓足了勇气，剖析真相：“是我的责任。
我一开始没想娶她，只想跟她保持着情人的关系。于淼不愿意，想跟我断了，我不同意，死缠烂打不放她走。
断断续续的，于淼跟我提过很多次分开，我都没同意。
我也用了不少的手段，威逼利诱都有，但她从来都没松过口。玩消失，也是她没有办法的办法。
于淼是个好姑娘，她人品贵重，这点，我比您看得清。”
把自己性格里懦弱又自私的一面暴露出来后，姚思安的脸上出现一种释然的情绪。
他终于直面了自己的龌龊。
“妈，您看您儿子什么都好，那是您亲妈滤镜。其实您儿子挺混蛋的。
二姐儿知道，您儿子在男女关系上，一直是个胡作非为的主儿。
好不容易能遇到于淼这么一个知心，又不介意您儿子的过去，儿子求您，就成全了我吧。”
姚思安说了很多话，陈澜一时间无法消化，很木然地看着他。
“今天这事儿，我是打定了主意想大逆不道来着，最后还是于淼让我悬崖勒马。
再说她肚子里这个，这孩子是我想要的，不是她想要的。
我也没许诺给她什么荣华富贵，甚至我送她的那些礼物，她都没用过，好多都还在原包装里放着。”
说到这，姚思安抬眸，目光真诚，语气自然平静。
“您见过她几次，她有穿金戴银吗？”
陈澜仔细回忆于淼的穿着打扮，确实很朴素。
衣服都是基础款，几乎不戴首饰，也没拎过什么名牌包。
按照他儿子的上头程度，这样的打扮确实太素了点。
但这也不能证明，她不是在演戏。
姚思安看出母亲的迟疑，放低姿态趁热打铁：“妈，求您放下偏见，重新认识一下她，于淼真的是个好姑娘。”
陈澜不想把事情搞僵，态度松动了一点。
陈澜掀眸，“可以，但你要向我保证。”
“我保证！”
“呵～”陈澜冷笑，“我还没说让你保证什么呢？”
“您说什么我都保证。”
陈澜看他那副贱骨头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强压着心中的不适，提出自己的要求。
“第一，不许私自领证。”
“好。”
“第二，不许私自怀孩子。”
“您放心，我们也没打算再生第三个。”
陈澜翻了个白眼，“第三，孩子必须留下。”
“那她呢？”
“外面养着。”
姚思安面露难色。在他看来这就是保持现状，一夜回到解放前。
但姚思绮敏锐察觉到母亲态度的松动，狂给姚思安使眼色。
“不答应？”陈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