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适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只瓷瓶，从品相来看，应该是古董。
这东西做见面礼，会不会太贵重了？
沈适将盒子封好，推回去：“太贵重了，你拿回去。”
嗯？沈珒皱了皱眉，“拿回去？拿哪去？这是领导交给我的任务，得完成。”
沈适无奈笑了下，“行吧，恭敬不如从命。”
温璟予在一旁捂嘴，两兄弟鲜少有这么客气的时候，还真有点不习惯。
说话的时候，沈修肃坐着轮椅被妻子推出来。看了眼地上的东西，理清沈珒的来意。沈修肃朝沈珒招手：“誉儿，过来，大爷有话跟你说。”
沈珒走过去屈膝蹲在沈修肃腿边，“您说。”
沈修肃拍了拍沈珒的肩膀，“去书房。”
书房内。
沈修肃开门见山，“你哥跟我说，他想去公司上班，这事儿他跟你说过了？”
沈珒点头，“说了。”
沈修肃问：“你要给他安排职位？”
沈珒笑了笑反问：“难道您不希望沈适稳定下来？”
沈修肃凝眉，“当然希望，但我不希望他影响你。”
“影响？”
沈修肃叹气，“你忘了他把人家店砸了的事儿了？”
“噗——”沈珒替他哥辩解：“那都多少年了啊，而且那次也是事出有因，不全是沈适的责任。您不能用老眼光去看待我哥，二十岁跟四十岁，也不能同日而语。”
“呵——”沈修肃哂笑，“快四十了也没见他成熟，好好的说离就离了，离了又跟人家宋家的姑娘搅合到一起。”
沈珒听出点不一样的意思，试探性问：“您对宋凝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沈修肃摇头，“我对人家姑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是对你哥不放心。”
沈珒不解。
沈修肃说：“你哥哥从小就迷恋这丫头，小时候就见天儿跟人屁股后面跑，恨不得把人家偷过来当他妹妹。那十来年，他因为这姑娘干过多少荒唐事儿，你真当我不知道？半大小子，干那些荒唐事，我当他年轻不懂事。可你看看，快四十了，一见着这丫头连自己媳妇儿都不要了非要离婚娶这个，这是一个成熟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呃……”
沈珒挠头，他没想到沈修肃看待这件事的角度是这样的。
沈珒试图解释，“大爷，也不能这么说……”
“那怎么说？”
沈珒吃瘪，半晌憋出一句：“我哥不是说了么，宋凝是他初恋。”
“初恋？嗯，可不是初恋么，就是因为这丫头把人家店给砸了。”
沈珒挑眉，“还有这事儿？”
沈修肃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我去派出所的时候见着她了，小丫头蹲在派出所门外的台阶儿上，可怜巴巴地等你哥哥。我问她怎么回事儿，话还没说几句，眼泪先掉下来了。这丫头都跟我说了，你哥是替她出头。你就是说说，他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从小到大为了这丫头，他少跟人家打架了？”
沈珒没想到还有这茬儿。当年的很多事，他的角度都未能观其全貌，每个人口中的真相都不尽相同，具体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沈修肃回忆起从前，语气幽幽的：“也是奇怪，你哥对这丫头这么迷恋，怎么能分手呢？”
沈珒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沈修肃自顾自感叹，“你哥哥这个人，太难懂。在他心里，到底什么才是第一重要的？”
沈珒笑了下说：“大爷，您这问题也太深奥了，人这一辈子，又有什么东西是能一成不变的？还不都是活一天做一天的选择么，我哥只是遵循于他当下的选择。”
沈修肃摆手，“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了多久，他要去你就给他安排，当个富贵闲人摆摆样子，切勿让他影响到你。信托基金在我去世后就会启动，他以后的人生就让他自己做主吧。”
沈修肃的状态很悲观，沈珒对此感到担忧，犹豫了一下，沈珒说：“大爷，您放宽心，我哥这回肯定会稳定下来的。宋凝又不是不能生，过不了多久您就能抱孙子了。”
沈修肃苦笑，“我又能等多久啊？”
沈珒看着瘦骨嶙峋的沈修肃，咬咬牙做了告密者：“宋凝已经怀孕了。”
沈修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是僵硬的。
“孩子是我哥的。”沈珒补充。
沈修肃干咽了下，黯淡的眼睛闪过一丝光彩，“你确定吗？”
沈珒点头，“确定，沈适跟宋凝亲口承认了的，”
沈修肃狠狠拍了下大腿，“这小子……”
沈珒在一旁小心翼翼观察，衡量着沈修肃脸上的表情是愤怒更多还是喜悦更多。
结果显而易见。
“这混小子，动作还挺迅速。”
沈珒把心放回肚子里。
沈修肃抬眸，嘴角下意识上扬，“这种事怎么他自己不说还瞒着家里？”
“咳咳——”沈珒解释，“这事儿他们有自己的考虑，原本不让我说的，我这也是……”
“明白。”沈修肃扬了扬手，“你放心啊，大爷肯定给你保密。”
沈珒点点头。
“啧啧，真好，真不错，这丫头厉害。”沈修肃的语言系统已经紊乱了，“明天你哥哥去宋家，回来后咱们再商量一下，寻个合适的日子，正式上门提亲。”
不等沈珒回应，又说：“你去把他叫来，我有几句话要嘱咐。”
沈珒忙不迭安抚：“好，您先别激动，别露馅了。”
“知道，知道。”沈修肃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已经藏不住了。沈珒替自己捏了一把汗，被他哥知道他泄密，搞不好要挨揍。
怀着惶恐的心，沈珒去前厅叫沈适。沈适正在跟温璟予研究，这么多礼品一个人怎么拿进去，温璟予说：“让凝姐帮你拿。”
沈适咽了下口水，问：“她的情况能提重物吗？”
温璟予瞟了眼地上的东西很真诚地说：“不能提重物，但这些东西也不是很重吧。”
沈适尝试着拎了拎，“还是有点重的，你不知道，凝凝她身体不是很好。”
没等温璟予追问，沈珒刚好走过来，温璟予把疑问又咽了回去。
“哥，大爷叫你过去。”沈珒说。
沈适蹲在地上研究怎么把这些东西打包，视线落在那几只小一点的盒子上，随口应道：“等一下我过去。”
沈珒弯腰将沈适拉起来，“别等了，明天我送你过去。大爷在书房等你呢，赶紧走。”
沈珒拉着沈适向前走，沈适的眼睛还盯着那几个小盒子，脑子里依旧在盘算着他刚刚没想明白的事。沈珒看他那样子，觉得又好笑又无奈，他哥哥这个人，某些地方还是挺轴的。
到了书房门口，沈适才想起来问：“我爸找我干嘛？”
沈珒扶额，“哥，都到这儿了，您才想起来。”
沈适挠挠头，“我这脑子，一次只能想一个问题，没你那么灵光。”
沈珒无语，举起沈适的手敲门儿，“行，那您进去自己听吧，别我说完又扰乱您心神，待会儿又挨踢。”
“呵呵～”沈适抿了抿唇，“听起来没好事儿。”说罢，抬手敲门。
房间内传来一声洪亮的：“进来！”
沈适愣了一下，回头跟沈珒嘀咕：“你大爷吃仙丹了？哪儿来这么大力气？”
沈珒保持礼貌微笑，极力克制自己不去踹人的冲动，一边推门儿一边做了个“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