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珒一边开车，一边狂打喷嚏。最近糟心的事太多，任凭他是钢筋铁骨也抵抗不住北京的寒冬。比冬天更让人心寒的，是家人的利用。
温璟予进组十来天了，一开始家里的小孩儿不适应，尤其是他儿子，每晚都哭着找妈妈。沈珒无奈，只能亲自哄睡。连着一周，他都住在婴儿房。
小孩儿想妈妈，温璟予也想两个孩子，几乎每晚，都是让沈珒开着视频才能入睡。
视频里，沈珒背靠着床头，怀里抱着儿子，身侧躺着女儿，两个小家伙已经在老父亲的陪伴下睡着了。
温璟予在横店，远离京城，也就远离了风暴中心，那些流言蜚语也传不到这么远。可沈珒疲惫的双眸，皱紧的眉毛还是让她对事情的发展不可抑制地担心。
“她真怀孕了？”温璟予问。
沈珒点头，“应该是。”
“你把她关起来了？”
沈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描淡写：“放心吧，没人虐待她，好吃好喝供着呢。”
温璟予还是担心，那可是个孕妇，稍有照顾不周，流产了，岂不是自找麻烦。犹犹豫豫的，温璟予劝沈珒，“要不你把她放了吧。”
沈珒开玩笑地说：“怎么？吃醋了？”
“什么呀！”温璟予反驳，“我是担心……”
沈珒笑了下，隔着屏幕，他无法触及到温璟予的脸，心里有点难过。沈珒伸手，在屏幕上虚摸了摸，柔声说：“放心吧，我能处理好。”
温璟予深深叹气，沈珒固执起来，她也劝不了。见她面露忧色，沈珒转移话题，问：“宝贝儿，我后天去看你好不好？”
温璟予眼睛亮了，脱口而出：“当然好，我等你。”
上海这边的公事处理完，沈珒开车赶往横店，四个小时的车程，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温璟予还没收工，沈珒去片场接她下班。
来接人的是苏玫。一整天的行程下来，沈珒很疲惫，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苏玫接过车钥匙代为泊车，沈珒自顾自进了房车等待。
温璟予回来时，沈珒正在低头回消息，因为太专注了，温璟予走到他面前时沈珒还没发现。
他今天的穿着很正式，衬衫外面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低着头时，眉骨在他眼睛下方遮出一小块阴影。紧抿着唇，表情严肃，貌似在处理一些很棘手的问题。
温璟予注意到沈珒嘴唇有一点泛白，转身去饮水机那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玻璃杯出现在视野里，沈珒抬眸对上一双关切的眼睛。
温璟予刚下戏，脸上的妆还没卸，拆开的头发传来淡淡的幽香，沈珒笑了下，身体后仰，温璟予会意顺势坐在他腿上。
沈珒抱着温璟予，头埋在她怀里，贪婪地吸取她身上温暖的香气。
温璟予的手肘贴着沈珒的后颈，抚摸他后脑的短发。刚理的，很整齐的发茬，手感极佳。温璟予低头吻他的侧脸，沈珒回吻。谁都没说话，静默地享受着相聚的温存。
吻了会儿，温璟予推开他，沈珒像是不满足，扳正她的脸又狠狠亲了一下。
温璟予笑出声来，轻声细语道：“别急。”
沈珒默认。
回到酒店，干柴烈火，小别胜新婚。
沈珒迟迟不满足，温璟予伸手摸他的眉毛，问：“不累吗？”
沈珒笑了笑，“宝贝儿，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
温璟予撒娇：“哎呦，人家怕你累，不是不想要。”
“嗯～那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想听什么？”
“宝贝儿，想我了吗？”
温璟予伸手搂紧沈珒的脖子，湿热的气息钻入他耳道，“好想你呀，别离开我。”
“嗯。”
她问他：“什么时候走？”
沈珒回：“明天下午。”
温璟予不说话了，心里一阵委屈。太久了，等了大半个月，能在一起的时间不足一天，除去她赶通告的时间，只剩这个黑夜。
结束后，温璟予舍不得入睡，强睁着眼睛想多看他一点，照片视频不及这手边温度的十分之一。
她还是贪恋这温度。
贪恋他怀里的味道。
温璟予又问：“你过来了，小孩儿能习惯吗？”
沈珒说：“不习惯也得习惯，总要学会独立。”
独立？小孩还不到两周岁就要学独立了吗？温璟予有点担心，她问：“儿子不会还在闹觉吧，哭着睡觉可不好。”
沈珒摸来手机，点开婴儿房的监控，放给温璟予看。
暗光下，一片静默。两个孩子，安静地躺在婴儿床上，睡意正浓。
“睡了。”沈珒说。
他们家的保姆，高薪聘请，背景清白，从小孩出生开始带到现在，还是很负责的。
温璟予心安了一点，生小孩儿之后牵挂变多，想沉下心来进入角色不是件容易的事。闲聊了会儿近况，温璟予问：“你打算怎么处理白芷柔？”
沈珒抬手，狠搓了搓脑门儿，“说实话，没想好。”
沈珒不能说他在等张止。这个名字对温璟予来说，仍然是触发她噩梦的开关。
温璟予安静地伏在沈珒怀里，“她搞这一圈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见你一面？”
沈珒认真解释，“她的想法我不清楚，但她家里的想法我大概能猜得到。”
顿了顿，沈珒又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很奇怪，说话总是一副交代遗言的口气，像是时日无多似的，但检查过身体又没什么毛病，精神还都是正常的。真是奇了怪了。”
温璟予听完沈珒的叙述，忽然说：“她会不会抑郁了？”
“这我倒没想过。”
温璟予拍拍沈珒的胸口，提醒他：“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她真抑郁了，想不开，自我了结。那你岂不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沈珒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顿了顿，沈珒说：“她要是真这么狠，也算我倒霉。”
沉默了一会儿，温璟予旧事重提：“放了她吧。”
沈珒没有说话。
温璟予轻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不是在为她求情。”
沈珒抓住温璟予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我懂，让我再考虑一下。”
他还是不甘心。
习惯了厮杀的人不擅长宽恕。
那她就教他宽恕，教他慈悲。
“沈珒，有一些事我们就是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的。她作恶，我们受制于自己的认知不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知道你心里憋屈，我也憋屈，可没办法，我们不能用同样下作的手段去对付她。”
沈珒摇头，“我不会那么做，你大可放心。”
温璟予说：“我自然知道，可你现在很苦恼不是吗？你将她关起来，打不得骂不得，好吃好喝供着还要时刻担心她会不会炸。这哪里是惩罚她，分明是在惩罚你自己。”
温璟予认为，问题的棘手之处显而易见，偏偏沈珒置气钻牛角尖。
沈珒没法解释，只说：“我会尽快处理。”
温璟予还想说，沈珒搂了下她的肩膀，语气很轻地说：“睡吧。”
温璟予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相拥而眠又各怀心事，温璟予觉得，这一夜，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