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春莹哂笑，“没开玩笑，信不信，你要是没结婚，联姻对象分分钟换成你。”
沈珒语气颇为无奈，“妈，能别开这种玩笑吗？那是我大嫂。”
董春莹讥诮，“对啊，那是你大嫂，但有些人，偏偏利欲熏心了，想让嫂子嫁给小叔子呢。”
这是一句气话。
沈珒这才注意到，他母亲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这样看来，跟钱文心的见面，是非常不愉快了。
沈珒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语气严肃而认真，“妈，您把原话跟我复述一遍，可以吗？”
董春莹摇头，“不记得了。”
沈珒扶额，“怎么可能啊，您记性一向很好。”
“我记性很差。”
“妈～别耍小孩儿脾气啊，咱们要解决问题。”
董春莹拒绝回答，摆摆手道：“我困了，你回吧。”说罢，还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
沈珒摸不着头脑，她母亲很少有这么“耍赖”的时候，今天这是……怎么了？
沈珒还想再说点什么，董春莹直接起身走了，走到门口时说：“你要是不走，就去楼上睡。要走，就快点走。”
沈珒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董春莹离开后，沈珒又在家里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一直思索他母亲的反常行为。
冥思苦想无果，抬屁股走人。
从红楼出来，沈珒抬头望天。晴朗冬夜，月朗星稀，空气里飘浮着尘土跟烟火气，是北京冬天特有的味道。
说不上好闻，但就是熟悉到令人心安。
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最爱的还是这四九城。生他、养他、这里是他的家，是他根基所在。
在室外站了一会儿，沈珒准备离开，刚要上车，一辆白牌红旗开着远光驶近。
他父亲回来了。
沈珒关了车门，站到一旁等待。
沈修远从车上下来后，目光锁定沈珒。
沈珒自觉上前。“有何吩咐？”
沈修远声线低冷：“进去说。”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进入红楼。
董春莹听到动静，穿着睡袍下来，见到去而复返的沈珒时，愣了下问：“怎么又回来了？”
沈珒无奈笑笑，眼神瞟向沈修远。
董春莹表情不耐，“大半夜的你不让儿子回家，又把他叫回来做什么？”
沈修远干咽了下，“聊聊。”
董春莹横着眼睛，“有什么事明天再聊，让他回家，小孩儿还在家呢。”
沈修远有点犹豫，董春莹厉声说：“你不让他回家，你也别回了，你们爷俩儿就站客厅睡吧。”
沈珒挑挑眉，压低了声音说：“我妈今儿怎么了？脾气这么大，像吃了炮仗。”
沈修远喉结滚动，小声嘀咕：“女人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
沈珒嗤笑，“胡扯！”
他妈妈都快六十了，哪还有那么几天。
定了定神，沈珒说：“肯定是您惹到她了，害我受牵连。”
沈修远瞪了他一眼。
沈珒挑挑眉，小声问：“您叫我回来是为了分担火力的？”
“闭嘴。”
董春莹站在楼梯口，双手掐腰，一副管家婆的姿态，“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沈珒摆了摆手，随口应道：“我爸夸您睡衣好看。”
沈修远打了下沈珒的脑袋，“胡说八道。”
董春莹眯了眯眼，语气不善：“不好看吗？”
沈修远忙不迭陪笑，“好看，好看。”
沈珒笑了笑调侃：“好看您就慢慢看，我就不在这当电灯泡了。”
沈修远眼睛眯成一条线，窄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沈珒忽略老父亲威胁的目光，挑挑眉说：“您悠着点，别明早儿起不来了，年纪也不小了，要以事业为重。”
沈修远抬腿要踹他，沈珒反应极快，三步并作两步快速逃离。
沈珒离开后，董春莹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甩了下衣袖，转身离去。
沈修远立刻追过去，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练就了一副好体魄，上楼梯时三个台阶一跨，健步如飞。
董春莹走到卧室门口时，手臂被沈修远扯住。
“我刚回来，又怎么惹到你了？”
董春莹站定，目光冷冷，“你把誉儿叫回来干什么？是不是准备给他做思想工作，从他手里夺权？”
“哪有。”沈修远目光闪躲，“在门口碰到，随便聊聊而已。”
董春莹眯了眯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修远很没底气地说：“我什么都没想。”
董春莹冷笑，“想了也没用，我告诉你，没门儿。”
沈修远苦笑，试探性问：“你是不是更年期了？怎么脾气这么大？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给我乱扣帽子。”
董春莹点头，“对，我就是更年期，我告诉你沈修远，你要是敢跟誉儿提，我还要跟你离婚冷静期。”
沈修远狠狠拍了下脑门，颇为无奈的语气：“我算是栽到你手上了，你看看外面有几个人敢这样跟我说话？偏偏就是你，不把我当回事。”
董春莹笑笑，阴阳怪气儿道：“嫌我说话难听啊，好办，谁说话好听你找谁去。”
“你——”
沈修远气到说不出话，他老婆现在是一言不合就提离婚要挟，沈修远有时候真怀疑，董春莹是不是对他没感情了。但两人在一起过了大半辈子了，原配夫妻，无论发生什么，沈修远都不会离婚。
“你——你讲讲道理嘛。”沈修远语气软和下来。
董春莹依旧强硬：“谁讲道理你找谁去。”
“你……”沈修远彻底灭火。
董春莹冷哼一声，甩开沈修远的手，大步离去。
她个子高，五十多的年纪，身材依旧凹凸有致，长袍飘逸，烟粉色真丝睡裙在暖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沈修远望着董春莹离去的背影，咽了下口水说：“是挺好看的。”
白月光的杀伤力，不减当年。
董春莹在钱文心那里碰了壁，沈修远只能亲自同宋文甫交涉。
两人在电话里进行初次非正式会谈。
沈修远说：“文甫，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侄子跟你闺女的婚事，你到底什么想法？”
宋文甫更直白：“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哪不同意？”
宋文甫冷笑，“哪都不同意。”
“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电话里传出一阵凉笑，宋文甫讽刺道：“我过分？一只破瓶子想换我闺女，谁过分？”
沈修远定了定神，压低了声音说：“见个面吧，咱俩好好聊聊。”
宋文甫说：“沈修远，当初我跟你提过，咱俩做亲家，你是怎么说的来着？”
沈修远扶额，很夸张的语气：“文甫，不是我不想跟你做亲家，是现实不允许啊。”
宋文甫讥诮，“胡扯。我跟你提的时候，你儿子还没订婚呢。”
沈修远叹了口气，假装很无奈的语气，“你不知道，我那个混账儿子，我根本做不了他的主。”
宋文甫讽刺：“做不了你儿子的主，能做你侄子的主？”
沈修远笑着说：“那不一样嘛，适儿跟你姑娘，那是有感情基础的。咱们做长辈的，乐得成全。”
“呵呵～”宋文甫冷笑，“你要成全是你的事，我可没答应。”
沈修远急了，“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两个孩子感情那么好，你非要棒打鸳鸯是吧？”
“是，怎么着吧。”
“你……”
不等沈修远回复，宋文甫直接挂断。
沈修远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嘴角耷拉下来。
放下电话，沈修远掌心贴着桌面，狠狠拍了一下。
“这个老狐狸！”
沈修远对他的判断没错，宋文甫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感情牌没用，他是非要看到真金白银不可。
现在是沈家求着人家嫁姑娘，不拿出点实际的，这亲事儿，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