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天道显形
墨的指尖还嵌在城墙砖缝里，青铜色的指甲盖掀翻了一半。她仰头望着补天炉喷涌出的血色光柱，那些被炼化的百万生灵正化作细碎光点，在苍穹之上重组拼接。
\"原来这就是你们供奉的天道？\"陆沉的声音在命格共振中震颤，他抬手抹去眼角渗出的血珠，\"看起来像个卡了bug的劣质程序。\"
光柱中央逐渐凝聚出实体——那是由无数命格代码编织而成的巨大球体，表面浮动着与命书如出一辙的符文，只是放大了千万倍。它缓慢旋转时发出齿轮卡涩的摩擦声，每隔三秒就机械重复：\"执行...重置...指令...\"
墨突然抓住陆沉的手腕。她的掌心传来灼烧感，皮肤接触处浮现出青铜色数据流。\"它...疼...\"这是她学会说话后用得最多的词汇。
城墙下的起义军阵列开始骚动。有人对着天空跪拜，有人把武器插进地面发出嗡鸣，更多人则通过命格共振传递着恐惧——那些共振波纹在陆沉眼中化作漫天飞舞的红色警报。
【警告：检测到最高级格式化协议】
【警告：命格数据库比对相似度99.7%】
【警告：建议立即销毁宿主备份】
\"闭嘴！\"陆沉一拳砸在自己太阳穴上，视网膜上的血色文字应声碎裂。他盯着那个庞然大物，突然笑出声：\"难怪命书总说自己是被格式化的残次品。\"
补天炉的青铜支架正在融化。玄机子的白袍悬浮在炉顶，他双手结印的动作像在操作某个看不见的控制台。\"见证真理吧。\"老人的声音通过命格共振传遍战场，\"这就是维系九寰运转了三万六千年的——\"
\"洗衣机程序？\"陆沉打断道，他指尖弹出七道不同颜色的数据流，\"把命格打碎重组，周而复始...你们管这叫天道？\"
墨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竖线。她松开陆沉，青铜指甲在城墙上刮出一串火花。那些被炼化的光点中，有几个特别明亮的正朝她飘来——是曾经在净化仪式中消散的畸变体残魂。
天道实体突然停滞。它表面裂开一道横贯球体的缝隙，露出内部层层嵌套的金色齿轮。齿轮转动时，陆沉怀里的半块命书残片突然发烫。
\"发现...异常数据...\"天道的声音变得断续，\"开始...深度扫描...\"
玄机子的印诀突然乱了节奏。他猛地转头看向苏离的尸体——那位曾经的凤凰天骄正漂浮起来，体内残存的天道碎片发出刺目强光。
\"老东西，你好像玩脱了。\"陆沉吹了个口哨。他趁机将命书残片按进墨的后颈，青铜色纹路立刻在她皮肤下疯狂蔓延。\"还记得命书消散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玄机子的白袍无风自动。补天炉的青铜液滴凝固在半空，像突然被按下暂停键的暴雨。
\"它说——\"陆沉张开双臂，十万起义军的命格共振突然同步，\"'所有系统都存在后门'。\"
墨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她脊椎节节隆起，皮肤表面浮现出与天道实体完全一致的符文。那些飘向她的光点突然加速，在她周围形成逆时针旋转的星环。
天道实体的扫描光束骤然转向。它核心处的齿轮组开始反向旋转，裂缝中喷涌出黑红色数据流。\"检测到...原始管理员权限...开始...紧急回溯...\"
城墙砖块纷纷浮空。陆沉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皮肤正在数据化，却笑得更加猖狂：\"终于看明白了？所谓天道，不过是初代命书宿主编写的自动化程序！\"
玄机子的白发根根竖起。他疯狂结印试图控制补天炉，但炉体已经裂成两半。那些被炼化的光点正在墨周围重组，渐渐凝成一本青铜封面的巨书虚影。
\"而你们这些清道夫——\"陆沉踏着浮空砖块走向崩溃的天道实体，\"不过是程序里的杀毒软件！\"
墨突然张开嘴。没有声音发出，但所有起义军同时抱头跪地——她释放的是最原始的命格共振频率。天道实体的裂缝瞬间扩大，内部齿轮一个接一个崩飞。
\"不！\"玄机子终于发出不像人类的吼叫，\"命格系统崩溃会让九寰重归混沌！\"
陆沉已经走到裂缝边缘。他回头看了眼正在虚化的墨，突然纵身跃入天道核心：\"那就来场格式化重启——\"
补天炉彻底爆炸的瞬间，所有人看到陆沉的身影在天道核心处伸展双臂。他背后展开由命书代码构成的光翼，正将青铜巨书的虚影一点点撕碎。
墨跪在城头，青铜指甲深深抠进地面。她第一次完整地说出句子：\"他...修改...程序...\"
起义军阵列突然安静下来。天空开始下起青铜色的雨，每一滴雨水中都闪烁着细小的命格符文。人们发现这些雨滴能穿透身体，却在地面留下金色纹路——正是陆沉曾经教他们绘制的逆命之阵。
玄机子的白袍在雨中燃烧。他最后结出的印诀突然转向自己胸口：\"殉道者协议...启动...\"
墨猛地抬头。她看见老人体内浮现出与命书同源的数据流，正化作锁链缠向正在崩溃的天道实体。雨幕突然变得血红，补天炉残骸中升起十二根青铜柱，柱体表面浮现的全是历代被重置的命格图谱。
陆沉的声音突然从每滴雨水中传来：\"找到备份了！\"天道核心处炸开七彩光芒，所有青铜柱同时浮现裂痕，\"原来你们把原始命格数据库藏在这里！\"
墨站起身。她皮肤上的青铜纹路正在重组，渐渐形成与陆沉背上相同的光翼轮廓。当第一根青铜柱倒塌时，九寰大陆所有无命者都听见了命运枷锁碎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