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的办法，就是不断地施加心理压力。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认定了丁小小是在伪装，是在演戏。
所有的手段都是为了让丁小小开口，让她主动交代情况。
丁小小的眼泪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过，此时已经哭的说话都断断续续：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是看丽丽心情不好，和她说了之前师傅帮我准备考核的事情，让她这次好好跟着师傅学。
我不不知道她会这么做的，我不知道她会怨我，不知道她会怨我师傅，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她这副样子，宋挂莫名的想起了秦淮茹。
好像秦淮茹每次做了错事的时候，也是这么哭着狡辩的，仔细看看真就是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秦淮茹都是在院里用这一招，丁小小用在了保卫科里。
就在他想凑个热闹，提醒一句的时候，李林已经轻飘飘的开口了：
“知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又不是只有这一次了。
把上次闹事儿的学生拉过来问问不就行了，看看上两次有没有她的事儿。
一次是误会，两次还能是误会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又不是在写话本。”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一瞬，就连正在抽泣的丁小小都停了一下。
刚才就想着审讯了，所有人都没想到找之前的人过来问问。
李林这一说，事情瞬间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杨五脸上露出了古怪的微笑，杜春丽则是猖狂的大笑出声，只有丁小小的低着头，只有低低的抽泣声传出来。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十几秒后，丁小小把头抬了起来，脸上依旧带着泪痕，抽泣也没有停下来。
“杨，杨科长，我……我交代能不能从轻处理？”
“看到前面写的字了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把事情都交代了，我们会酌情考虑处理你的事情的。”
杨五脸上已然挂起了笑容，一旦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着犯人要招了。
丁小小再次低下头，犹豫了片刻后，才用非常轻的声音说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卫生班的老温找到我，说只要夜校里闹起来，就每次给我一块钱。
他和我说了好多，我就是想只是闹一闹，没什么事的，我不知道会闹的这么大。”
杨五都不想继续听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用力的捏紧，直到丁小小发出惨叫才放手：
“还不说实话，你要是为了钱闹起来，怎么会在我们过来看的时候还闹，你是傻子么？！
我劝你想好了再说，要是在给我耍这一套，你交代了也不算坦白。
破坏工人团结，是要吃枪子的，你别以为几句话就过去了！”
又是动手又是恐吓，杨五的手段其实已经非常温柔到了。
要是面前的人换成个男的，这时候已经趴地上起不来了。
不过要是丁小小还不老实，杨五真就要动真格的了。
“我说，我说，我都说。
我不是傻子，我也不想的！
卫生班的老温他肯定是敌特，他说我要是今天不闹起来，就把我之前做的事情都说出去！
我之前做的，他都知道，我怎么做的他都知道，要是让他说出去我就完了！”
丁小小低着头哭了起来，越哭越是大声。
只不过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有一点同情，所有人都知道，丁小小还在说谎，至少她最开始挑动矛盾的目的上在说谎。
丁小小是正式的一级工，不可能为了一块钱做出这种可能被开除的事情。
再说举报敌特的奖励不比干这事儿强多了，不光有钱拿，还能评先评优，以后厂里有好事儿她够得上的，都会优先考虑她。
还是那句话，除非她脑子进水了，不然不可能为了一块钱做这种事情。
要说此时心理冲击最大的，要属坐在丁小小对面的杜春丽。
她原本只是为了拉丁小小下水，觉得是丁小小坑了她，就是故意让她出丑挨罚的。
没想到丁小小居然还和敌特扯上了关系，她是在阎王爷面前来回横跳。
此时的杜春丽整个人都吓傻了，刚才的疯是装的疯，这回的傻是的真的傻。
她都不敢想，要是丁小小没被抓起来，以后她会不会也被丁小小威胁着当了敌特。
就在屋里只剩下丁小小的呜咽声的时候，宋挂靠在门框上戏谑的说道：
“哭，哭完了没，哭也算交代时间。”
“啊？”
丁小小的情绪都不连贯了，要是能回头，她真的要看看到底是谁说的这句话。
“啊什么啊，啊也算时间。
你不好好交代，这些都是你浪费拖延的时间，我们是要写到报告上去的。
从你说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三分四十五秒了。
拖延时间超过三十分钟，我们很难相信你是真心要坦白啊。”
这话听着像是在争取嫌疑人的供述，但宋挂的语气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他说话的时候戏谑都快溢出来了，仿佛就在等着看时间到，好给丁小小判个重罪，完全没有对她坦白的渴望。
“什么，你是谁，你凭什么说我说谎！”
丁小小这回是真慌了，她能听的出来，这次说话的人，和其他两个人完全不一样。
“二十四分十五秒，继续。”
宋挂懒洋洋的说道，甚至还非常有闲心的点了一根烟。
“哦，现在是二十四分二十秒了。”
烟味顺着空气飘荡到丁小小的鼻子里，让她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
“我说，我什么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