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长瑞又愣了。
不刺杀怎么拿人头？
“朕要的是黎利众叛亲离，是他的手下把他绑了送到朕面前来。”
李睿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分田是断他的根。”
“悬赏是乱他的心。”
“这两招下去，他黎利就是有天大本事也回天乏术。”
他转过身看着已经呆滞的孔长瑞和王守义。
“现在，你们还觉得三天时间不够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们一直以为这位年轻皇帝只擅长权谋之术。
今天才发现，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这位皇帝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们能理解的范畴。
他根本不是在打仗，他是在玩弄人心。
把一个拥兵三万、占据天险的大将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种手段，简直近妖。
“臣等……遵旨。”
孔长瑞和王守义齐齐跪下，这次是心服口服。
清化城里。
黎利坐在大堂上，脸色阴沉。
下面的将领们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谁能告诉我，城外那些大夏人在搞什么鬼？”
黎利声音里压着火。
大夏水师兵临城下却围而不攻，整天在城外搞些莫名其妙的动作。
今天说要分地，明天又说要悬赏他的人头。
这些消息长了翅膀似的飞进城里，搞得人心惶惶。
“将军，末将以为这定是大夏人的奸计，意图动摇我军军心。”
一个偏将站出来说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奸计！”
黎利一拍桌子。
“问题是这奸计我们怎么破？”
众将领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夏人这招太毒了，根本不跟你打，就用各种消息恶心你，让你自己乱起来。
“将军，依末将看，不如主动出击，跟他们打一场。”
另一个将领提议。
“只要打赢了，这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打？拿什么打？”
黎利冷笑。
“大夏水师的战船比我们的楼船高出一倍不止，船上火炮能打两里地外。”
“我们的船还没靠近就得被轰成渣。”
“出城野战更是找死，大夏羽林卫个个以一当十，我们拿头去跟人家拼？”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大夏军队的差距有多大。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报！”
就在这时，一个探子匆匆跑进来。
“将军，不好了！”
“城外的大夏人开始发粮食了！”
“什么？”
黎利猛地站起来。
“发粮食？”
“是的，他们在城外支起几十口大锅，向所有出城的百姓免费发放白米粥和馒头。”
黎利脸色瞬间铁青。
分地、悬赏，现在又开始发粮食。
大夏人这是要把他往死里逼啊。
这三板斧下去，清化城里还能有几个人心向着他？
“传我命令，紧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
黎利咬牙下令。
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现在已经没别的办法了。
“将军，万万不可啊！”
一个老将急忙劝阻。
“城中百姓数十万，每日消耗的粮食是天文数字，我们自己的存粮都不够，还要靠城外运进来。”
“现在关闭城门，不出三天城里就要断粮了。”
“到时候不用大夏人打，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那你说怎么办？”
黎利怒吼。
“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收买人心，把我的兵都策反了？”
老将叹口气，不再说话。
他知道黎利已经走投无路了。
大夏皇帝这三招，招招打在他七寸上，让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快步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黎利脸色瞬间惨白。
他猛地拔出佩剑，一剑砍翻身边的桌子。
“混账！一群混账东西！”
他指着堂下的将领们，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人已经动了投降的心思？”
众将领大惊失色，齐刷刷跪倒。
“将军明鉴，我等对将军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忠心耿耿？”
黎利冷笑，将一封信狠狠摔在地上。
“那这是什么？”
离得最近的将领捡起信，只看一眼脸色就变了。
竟然是封劝降信。
写信的人竟然是黎利最信任的副将阮成。
信上说大夏皇帝仁德，只要黎利肯投降，不仅可以保全性命还能封侯拜将。
信上还说阮成已经联系了军中数位将领，准备今晚动手，绑了黎利献给大夏皇帝。
“阮成呢？”
黎利声音冷得像冰。
“回将军，阮副将今天一早出城巡视，至今未归。”
一个将领战战兢兢地回答。
黎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阮成已经叛变了。
他巡视是假，投靠大夏是真。
那封信就是大夏皇帝让他送回来的，目的就是离间他和手下将领，让他自乱阵脚。
“好，好一个大夏皇帝。”
黎利惨笑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连对手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家用几封信、几句谣言活活玩死了。
第二天，清化城门大开。
黎利带着手下所有将领出城投降。
当他看到那个骑在马上、年轻得不像话的大夏皇帝时，心里最后一点不甘也烟消云散了。
他输得不冤。
三天。
不多不少，正好三天。
李睿兵不血刃拿下了清化城。
消息传回升龙城，孔长瑞和王守义已经麻木了。
他们现在对皇帝的任何惊人之举都觉得理所当然。
这位陛下根本不是人，是神。
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李睿看着跪在面前的黎利，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黎将军，你是个聪明人。”
“败军之将，不敢当将军二字。”
黎利苦笑。
“陛下用兵如神，末将心服口服。”
“不是朕用兵如神，是你太蠢。”
李睿毫不客气地说。
“你以为占据天险、拥兵自重就能跟朝廷抗衡？”
“你错在不该与民为敌。”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你读了一辈子书，难道还不懂吗？”
黎利羞愧地低下头。
他确实不懂。
在他的观念里，百姓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只要有兵有粮就能为所欲为。
可今天李睿给他上了一课。
一堂让他永生难忘的课。
“行了，起来吧。”
李睿挥挥手。
“朕说过，只要你肯降就封你为侯。”
“朕说话算话。”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大夏的归义侯，食邑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