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试图遮掩:“她前些时日突发雪盲病失明,一时间有些想不开,趁着儿臣不在府上的时候自残的。”
“自残?”皇后轻哼:“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太子妃怎么可能因为些许小事,轻易放弃生命?太子,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怎么可能?儿臣与凉音一向感情甚好,母后您是知道的。”
皇后望向史千雪:“史侧妃,那你说说看,太子妃脚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儿?”
史千雪惊慌地望一眼太子,再次说谎:“许是她走路磕绊,碰到了。”
皇后顿时勃然大怒:“她乃是堂堂太子妃,身边奴仆环绕,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竟然还能磕到碰到?
究竟是太子你对太子妃不上心了,还是听了谁的挑唆,苛待她了?”
太子知道皇后一向不待见秦凉音,今日态度大变,定是有原因。
望一眼皇后身边的楚一依。楚一依立即心虚地躲闪了目光,不敢说话。
太子顿时明白,又是楚一依背后挑拨。
责备地瞪了她一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解。犹豫是否应该与皇后实话实说,又怕皇后责怪自己胆大妄为。
皇后见他心虚不语,冷哼道:“本宫瞧着,大概是太子你有些鬼迷了心窍,本宫需要找人给你驱驱魔。来人,请御医。”
一声令下,田嬷嬷从外面带了一人进来。
此人佝偻身子,低垂着头,走到几人跟前,跪地请安。
皇后吩咐:“阿乌婆,你去给太子殿下瞧瞧,他是迷了心窍,还是着了魔?”
太子妃猛然抬起脸来。
因为她记得,当初在白静初的新宅,为她指点迷津的那位阿婆,白静初就是叫她阿乌婆。
今日竟然在这里遇到,莫非白静初已经插手此事,前来营救自己来了?
而太子与史千雪在看到阿乌婆的那一刻,也全都身子一震,显而易见地慌乱起来。
难怪秦凉音会知道中蛊一事。
这个阿乌婆与白静初乃是同党。
她今日突然出现在宫里,是巧合还是有人设计?
怕是要坏事。
太子立即推拒道:“她是什么人?儿臣怎么不记得,太医院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物?”
皇后将太子与史千雪的慌乱尽收眼底:“她是本宫特意请来的苗医,这些年不在宫中,你自然不记得。阿乌婆,去吧,看看太子殿下有没有什么不适。”
阿乌婆领命上前,给太子一番仔细诊断,然后对皇后回禀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并无任何不妥。”
“当真?”
“是的,太子殿下一切安好。中蛊的另有其人。”
“谁。”
阿乌婆抬脸望向秦凉音:“太子妃娘娘。”
此言一出,皇后又是大吃一惊:“太子妃?!怎么回事儿?”
“你简直胡说八道!”太子厉声训斥:“太子妃如今身怀有孕,怎么可能中蛊?无中生有是要被杖毙的。母后,此人与白静初乃是同党,她在胡说八道。”
皇后冷冷地望一眼太子:“你不必吓唬她,阿乌婆,你只管实话实说,不得欺瞒。”
阿乌婆对皇后如实回禀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前些时日,白静初的确曾经找过草民,为太子妃看诊。
当时,太子妃娘娘就已经中了喜蛊。凡是中此蛊者,脉象与有孕一般无二。”
皇后顿时怔住:“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太子妃的身孕乃是假的吧?”
阿乌婆颔首:“正是。”
皇后顿时勃然大怒,哪里还会追究秦凉音受囚禁虐待之事?
“秦凉音,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秦凉音还未开口分辩,太子就先发制人:“怎么可能?凉音,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简直太令孤失望了。
你就算是不顾及孤的感受,总要念及秦老国公这么大的年纪,念及你的兄长,年幼侄儿吧?”
这话外人听来,就是在指责秦凉音。
只有秦凉音自己知道,太子是拿国公府来要挟她,假如她敢说出真相,太子便揭发秦淮则。
到时候他手里握有确凿罪证,谁也别想好过。
秦凉音满腹委屈,却争辩不得,只能缓缓下跪,对着皇后请罪:
“皇后娘娘饶命,是儿臣一时权利熏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偷偷给自己下了蛊,企图以此获得太子宠爱,想让母后您对我改变看法。”
皇后也没想到,原本是看在她有孕的份上,想要给她做主。
结果到最后,她反倒成了罪该万死的那一个。
皇后指着太子妃,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国公府世代忠良,老国公更是劳苦功高。你已经身为最尊贵的太子妃,竟然还不知足,做出这种欺君罔上,混淆皇室血脉的勾当。绝对不可饶恕!”
皇后深吸一口气:“来人,将秦凉音给本宫除去凤冠凤袍,押入北镇抚司,严查此案。
凡是参与此案者,无论是谁,什么身份,一律不可饶恕。”
内侍入内,拖起地上的秦凉音,除去凤冠。
秦凉音一言不发,只是满怀义愤地望着太子与史千雪一眼,眸中悲凉,愤慨,气恨,恨不能饮血啖肉。
唯独,无法辩解。
皇后靠在椅子上,大口地喘气,气得手脚发麻。
史千雪有眼力地上前,替她轻抚着心口:“皇后娘娘您息怒,保重凤体。太子妃也只是一时糊涂,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皇后深吸一口气:“简直可恶,本宫适才还替她委屈,以为是你们薄待了她。简直死不足惜。”
一旁楚一依也懵了,断然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与秦凉音斗了三年,无数次幻想,将她取而代之。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秦凉音一向淡泊,竟然能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
太子囚禁她一点也不冤。
内侍拖着秦凉音往外走,还未走出大殿,就听到殿外有太监尖细着嗓子通禀:“皇上驾到!”
皇后与太子等人忙跪地恭迎圣驾。
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龙行虎步,步入殿内,身后跟着的,正是秦国公。
秦凉音见到自己父亲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
秦国公从进了大殿,目光也一刻都没有离开秦凉音,心疼得红了眼眶,紧咬着牙关。
皇帝免了众人的礼,负手转身,望向跪在地上的秦凉音:“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秦凉音抬脸,热泪汹涌,梨花带雨。
皇帝侧脸,看到了她颈间的伤,眸光一沉。
“秦凉音,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如实说来,朕自会替你主持公道。”
秦凉音忌惮地望了老国公一眼。
秦国公沉声道:“实话实说,不必隐瞒。有为父在此,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太子顿时黑了脸色,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妙,上前跪地:“父皇,此事儿臣也有错,许是近日粗心,忽略了凉音的感受。她只是一时糊涂,您就饶了她吧?”
皇帝冷冷地望了太子一眼:“朕查明情况之后,自然会定夺,不用你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