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平等
事实证明，林昭昭还是把这条路想的有点儿简单了。
开过一路颠的可以蹦迪的山路，坐上摆渡车，今天人不算多，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看起来外国人和中国人几乎是对半儿的。
从买票的地方起就能看见很多外国人，带着一个本地的向导帮忙买票，林昭昭险些没分出来到底是在国内还是国外？
“毕竟是世界上最高的山峰啊。”程野说道，“行了，我已经联系好那个宾馆的老板了，上次我们来就住在那儿，还好都有联系方式，一下等到了他们会来接我们的。”
这种情况在摆渡车上更加明显，那个司机在放一首藏语的歌，和林昭昭整个摆渡车车城里就压根儿没有听到过几句普通话。
从坐摆渡车继续往上走，手表显示海拔基本就没有下过5000米之后，就算是在拉萨和日喀则完全没有什么高原反应的林昭昭也明显感觉到头有点儿痛，不过这点儿头疼实在算不上什么，一来有系统“懂你的身体”加持，二来自然美景和即将看到珠峰的喜悦确实足够让林昭昭激动的忽视这点儿不舒服。
真正到了珠峰大本营的时候，发现这边大部分都是帐篷区，宾馆确实不大，这种地方的宾馆你也不能指望有什么奢华的构造，更不能指望有套间，所以就是一个普通的双床房——还没有供氧那种。
一个晒得黝黑的藏族青年出来迎接程野，用着稍微有点儿蹩脚的普通话欢迎他们。
“你好久没来了。”
程野过去握了握手，林昭昭也上去跟着握了握手，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当挂件，实则已经兴奋的不得了。
“这两年工作比较忙，算算确实得一年半没来了，一切都好吗？”
“都好，都好。”那人看了看程野，又看了看林昭昭，“这位是……”
“林昭昭，朋友，一位朋友。”程野说道，“你太太不在啊？”
“哦哦，她下山去了，怀孕照顾孩子。”
“恭喜啊。”程野说道，“你家里几个孩子来着？”
“4个孩子，死了两个，这不又来了一个。”那个藏族青年说的很淡定，“这里有茶，这里有热水，如果你们想拍珠峰，可以现在就过去拍，一会儿天就黑了。”
林昭昭听到那个死了两个的时候都愣了一下，她印象里好像很多年周围那人家都没有听说过夭折率这么高的小孩儿了，刚想感慨什么？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
“好好，多谢你，等一下我们出去拍一拍珠峰。”
那个藏族青年没多久走了，林昭昭感觉上来好像更冷了，正在往身上贴暖宝宝:“我以为少数民族地区医疗已经很发达了呢。”
程野:“跟医疗发不发达关系不太大，怎么说呢？这边人可能有时候比较虔诚，生病了会倾向于去用一些土办法治，上次我来的时候，他跟我讲他们神奇的医术，说什么吃鱼不小心把鱼刺吃进去了，然后找那个医生抹了一种什么神奇的药膏，鱼刺从皮肤里面出来了。”
林昭昭:“也是他们的信仰了，不理解但尊重呗。”
“哈哈哈，你心态不错，这故事齐骁听完了直接扭头就走了，表示不是很想听蠢话。”程野，“可能走的越多了，越能理解世界各地不同的宗教和衍生出来的，不太能理解的各种习俗，只能说相安无事就好。”
看到了日落时候的珠峰，今天折腾了一天也就值了，在那块儿石碑前面，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在排队等着拍照，林昭昭不是很想拍石碑，只想拍一拍珠峰。
或者不拍，只是单纯的用肉眼去欣赏它，而不必隔着屏幕。
“有时候我觉得，人活一辈子可能看起来很长，但实际上真正在活的不过是几个瞬间。”林昭昭说道。
“怎么说？”
“就像今天我折腾了一天，又是办边防证，又是开车，然后又是坐那么久的摆渡车，好歹是折腾到这儿，但是这一天你真正在活的时间可能就是看到那5座雪山，看到珠峰的这几秒，我有时候觉得人的一辈子活的就是那几秒。”
“是……吗？”
林昭昭依然感觉有点儿冷，然后在原地蹦起来取暖:“当然是呀！人果然还是要走出来，走出来我感觉我性格都变开朗了。”
“要是冷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样蹦一会儿你容易缺氧。”
“稍等，我要去那个邮局，写几封明信片寄回去。”林昭昭说道，刚刚一上来就注意到那个邮局打着什么世界上最高的邮局的旗号了，林昭昭忽然就想起自己很久之前跟某人随口说的玩笑，说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在珠穆朗玛峰前面的邮局给你写信了。
也没有想到这一天到来的会这么快。
事实证明，在网上刷的那一堆避雷帖子不是白刷的，林昭昭的兴奋感基本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后就消失了，这里没有那么多人造光源，夜幕降临之后真的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加上高原深处的冷风，零星的星子起不到任何照明的作用，今天又没有月亮。
林昭昭躺在床上，头痛欲裂，用手表测量了一下血氧，上面显示80。
林昭昭严重怀疑上面显示80不是因为现在她的血氧是80，而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手表最低只能显示到80。
林昭昭叹了口气，终究是把氧气罐拆开了，然后猛吸了一口。
而且屋子里并不算暖和，躺下了之后哪怕盖上被子，也依然是冷的，林昭昭睡觉的时候就不得不穿着冲锋衣，甚至还得贴着暖宝宝，翻来覆去睡不着，把身上已经凉了的暖宝宝摘下来，贴上最后一片，又起身喝了口水。
“你也睡不着？”程野终于说道。
“吵醒你了？”林昭昭小声哼唧道。
“没有，我现在头疼的快炸了，怎么可能睡得着？”程野起来把灯打开了，看着林昭昭穿着冲锋衣缩在被子里，把自己的被子掀开，无奈的叹了口气，“要不要过来？”
林昭昭犹豫了一下，还是钻过去了。
程野也吸了一口氧气，把某人揽在怀里，事实上这种吸氧对缓解头痛的用处不太大。
程野实在有点难以忍受了:“介意我抽根烟吗？”
“随你吧。”林昭昭哼哼唧唧的说，“你说，那些白人和黑人是不是也会头痛？”
“他们只是白人和黑人，又不是雪山和草地，当然会头疼。”
林昭昭缩在他怀里盯着程野看了一会忽然说:“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程野勉强把烟点上了:“在想什么？想我们都是一样的？”
“是啊。”林昭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在此时，在此地，在此刻，我们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