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丢下跟着他的雌虫，独自一个开着飞行器走了。
他的心里莫名地感到非常烦躁，哪怕将飞行器的速度开到最快，听着操作台传来一阵阵的警报声，也没有半点缓解。
脑海里一直是刚刚和那个军雌一起战斗的画面。
“我真是疯了，一个破视频，这么认真干什么。”
他嗤笑一声，可情感却背叛了他的意志，不断回想着刚才的剧情。
“艹！”
他喘息着，重重地捶了一下手下的椅背。
哪怕是被折断了翅膀，雄鹰天性中渴望飞行的本能却还是会深深刻在骨子里。
所以，他只要想到刚刚和异兽在战场上厮杀，那种痛快地、酣畅淋漓的感觉，就无法不对现在的生活感到乏味厌倦。
那才是雄虫本来该有的样子。
落在雌虫身上的鞭子不过是对无法改变的境遇的发泄。
谢齐闭上眼，无力地向后靠着。
他还记得他曾经翻阅过家族的历史。
谢家，在很久以前也是一个以骁勇彪悍着称的家族。可自从那场战争之后，谢家的雄虫、或者说所有的雄虫都被关在了一个无形的笼子里。
从那天起，他们就只能看着被丝网分割的世界，一遍遍在心里怀念着天空的气息。
可就在刚才……
谢齐喘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几乎要破土而出的冲动。
“这算什么？现在难道还能让雄虫重新回到战场上吗？简直是……”
他的声音一顿。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
“沈翊……”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的雄虫，那个单手拦下威尔的雄虫。
那时，他还只是帝都大学一个落魄家族的b级雄子，可现在……
虫星唯一的S级，战场上的雄虫之光。
谢齐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根本就没有认识过那个雄虫一样。
为什么他就能活得那么精彩？
为什么他就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
谢齐心脏狂跳，他想见一见沈翊。
当面去问他。
可刚要调转飞行器，谢齐又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沈翊早就不是他能够随便见得到的虫了。
就连自己的雄父想要拜访他，都要客客气气地递交请柬。
他心里一下涌上了一种不甘。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这么大了。
可他到底是谢家的雄虫，他从来都不会因为别虫的优秀而自卑，只会用自己的方式打败对方，证明他才是最优秀的那个。
想到这，谢齐从通讯录里翻出了沈翊的名字，犹豫了一下就打了过去。
“喂？”
“是我，谢齐。”
沈翊拿着光脑反复看了眼号码，没错，不是什么诈骗号。
这倒是怪了，他记得自己跟谢齐好像没什么交情。
“你怎么会打来？”
对面沉默了好久，久到沈翊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恶作剧，然后他就听见雄虫别别扭扭地开口问：
“上战场……是什么感觉？”
沈翊满脸问号，这虫莫名其妙地大晚上给他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个？
他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阿莱西奥，看见对方指了指他的新视频，心里有了猜测。
他沉下语气，“很残酷，没有什么所谓的热血浪漫，身边每时每刻都会有虫死去。”
“……是吗。”
对面又陷入到了沉默。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苏文星，你不怕死吗？”
“因为那里需要我，而且，比起战死，我更怕庸庸碌碌地活着。我不是被这个世界豢养的金丝雀，我有资格选择我的虫生，无论生死。”
谢齐好像被这句话镇住了。
选择？
这种东西他似乎从来都没有。
从生下来他就被雄虫的义务和家族的利益捆绑在一条既定的路上，而现在有个虫告诉他，他其实还有选择。
谢齐的心更乱了。
沈翊的话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反而让他陷入了更大的怀疑和纠结中。
但他也知道，接下来的答案就需要他自己去找了。
“……谢谢。”
沈翊看着挂断的通讯，笑了出来。
“没想到谢齐还有这么有礼貌的时候。”
看来他的视频确实让他有了触动。
“您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谢齐阁下自然不能像原来一样。”
阿莱西奥也难得调侃了一句。
不过沈翊摇了摇头，他知道谢齐根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想要让他低头，还真不是一个身份能压得住的。
“可能是我的表现刺激到了他？不过这也算一件好事，雄虫……也该振作点了，不然异虫那边……”
知道沈翊在想什么，阿莱西奥握住雄虫的手。
“您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您的安全。而且我听说已经有不少雄虫在和军部接触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沈翊回握住他，吐了口气。
“好了，在家里就不说这个了。”
见雄虫的心情不再沉重，阿莱西奥见重新拿出光脑，
“好啊，那我们继续吧，您还没打出结局呢。”
“额……”
沈翊嘴角一僵，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其实不怎么会……万一bE了……”
可阿莱西奥很坚持，“您看评论区里不少雄虫都试过了，而且这位S阁下的视频其实并不是很难，我以前经常通关的。”
“您再试试？”
沈翊还能说什么？
看着雌虫期待的眼神，他只能抱紧自己的马甲，硬着头皮打开自己做的视频。
身为作者，他当然知道hE的通关路线，可架不住阿莱西奥坐在他身边，每当他和视频里的军雌有什么互动的时候，他就能看到到雌虫堪称变脸一样的表情。
终于在阿莱西奥幽幽叹了一口气之后，沈翊不得不开口解释了一下。
“咳，我把他当成你来着，别吃醋。”
他摸了摸阿莱西奥垂下的嘴角，“要不我们不看了？”
“不行，我要看您通关。”
“那……行吧。”
沈翊只能继续看，然后选择了一条bE路线。
结局他没有留在那个时代，而是等待雌虫醒过来之后，向他表达了真挚的感谢后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当屏幕上出现bE的画面时，沈翊注意到阿莱西奥低着头，情绪似乎不高。
“如果是您的话，您也不会选择留下来，对不对。”
沈翊叹了口气，放下光脑，抬起了雌虫的下巴。
“我确实不会留下来。”
阿莱西奥眼神黯淡了一瞬。
“不过那是因为那个雌虫不是你，如果是你的话，我会愿意的。”
“您……”雌虫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沈翊笑着和他额头抵在一起，鼻尖相碰。
他最近很喜欢这种表达亲昵的方式。
他轻声向眼前的雌虫许下诺言：
“无论选择多少次，我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