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温慕言的声音响起时，池砚舟听得清清楚楚。
他对声音很敏感，就算有些迷迷糊糊的，也能听到些什么。
从这人进屋的那一刻就已经察觉到了，一直没动，就是想看看这人偷偷摸摸进来要做些什么。
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开口说话了。
那一开始悄悄进来的意义是什么？
池砚舟觉得有些好笑，忍住差点儿脱口而出的笑意，放在身侧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并不会被察觉。
他打算再等等，今晚不一定要跟这人正面对上。
温慕言的目光在他脸上打量了一圈，知道他没有睡着，直接戳穿，“哥哥，我知道你没睡。”
池砚舟没有动静，依旧是一副睡颜安稳的模样。
他没有等到温慕言的下一句哥哥，却听到了床铺的声音，像是爬上床的声音。
池砚舟这才倏地睁开眼睛，就算提前知晓，看见近在咫尺的人，还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如果不是这人确实奇怪，他也不会忍受对方离自己这么近，还放任他的窥探。
黑夜中，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凉意，“你要做什么？”
温慕言没有真的爬上来，他只是两只手撑在床边，发出了点点声音。
只是为了让池砚舟睁开眼睛而已。
温慕言缓缓向后挪，重新趴在了床边，眼底带着看物品的欣赏，“我不做什么，只是想让哥哥回应我而已。”
他没有急着把照片递出去，他只是趴在床边，眼眸微弯，很没有诚意地安慰，“哥哥别怕，我真的不会做什么的，我只是来看看你。”
池砚舟侧着身，没有起身，看上去很是悠闲，但被子下遮掩的身体却微微紧绷，那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看我做什么？如果没记错，白天在片场，你才跟我说了话。”
不管是什么目的，大半夜地出现在人家床边，已经很惊悚了。
所以，温慕言没有别的任务，“不是的哥哥，你今天是不是被刘导训了呀，他说话声音听起来有点凶，被吓到了吗？”
池砚舟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今天没有被刘导训斥。
他的演技还不至于那么差。
不过黎漾倒是被训了。
想着，池砚舟心情复杂地看着他，觉得自己莫名有些被气到了。
合着是来安慰黎漾的，结果跑到自己面前来了，面前的人还无知无觉。
但池砚舟没有直接否认，只是开口反问，“我被训了？你看到的？”
温慕言点点头，“我今天看了一天呢，哥哥做什么我都能看到，当然不会看错。”
池砚舟微不可察地嗤笑一声，“你是看我，还是看别人，你自己弄得清楚吗？”
温慕言神色微顿，眼眸幽深地看着他。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奇怪，如果池砚舟跟黎漾通个气，自己在他们心里大概会像个神经病一样。
他缓缓开口回应，“当然是哥哥了，我不是说过我很喜欢哥哥的吗？哥哥，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爱呢？”
池砚舟见他诚心要继续下去，也就跟着往下演，“是吗？你这个样子确实像。”
为了避免被套话，温慕言跟着转移话题，“那哥哥不可以怀疑我了，之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池砚舟不是很想回答这个不属于自己的问题，沉默两秒，他却还是开口了，“如果我确实是心情不好，你要怎么做？”
温慕言一脸无辜，“我能怎么做，只能安慰你一下了，要是哥哥愿意，我可以抱抱你哦。”
说着，他伸出手，目光盯着池砚舟的反应。
见人下意识地往后挪，才满意地把手收了回来。
“哥哥别怕。”
温慕言笑吟吟地瞧着他，“我今天问了工作人员的，他们说刘导脾气还是不错的，不是故意吼你的。”
池砚舟享受着这本不属于自己的安慰，放在床铺下的一只手里握着手机。
“谢谢你的安慰，我要准备睡觉了，还有什么事吗？”
他现在才真的有了点被冒犯的感觉，微微皱眉，看着温慕言的眼底多了些冰冷。
温慕言眨眨眼睛，“哥哥赶我走啊，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多待一会儿，现在很安静，很适合享受二人世界，你觉得呢？”
他把照片拿在手里无意识把玩，一抹白色闪过池砚舟的眼眸。
池砚舟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想起了浴室里的摄像头。
但他提前看过，那个摄像头照不到洗澡的位置，那这张照片上的是什么。
“我觉得不怎么样，你现在是私闯住宅，我报警的话，就算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也会被关一阵吧？”
温慕言撇撇嘴，语气懒洋洋的，“好凶啊哥哥，怎么还威胁我呢，我明明只是太喜欢你了。”
那语气听着像是带着隐晦的撒娇，让池砚舟的眉心微跳，莫名觉得心情更复杂了。
他抿了抿唇，瞧见了温慕言眼底藏着的疑惑神色，开始了正常的反应，“出去，不然我会让人抓到你的。”
温慕言面上带着点点沉思，他在判断这句话的可行性。
两个人对视几秒，他率先妥协，“好吧，既然是哥哥说的，我当然会听了。”
温慕言把照片推到枕边，笑容灿烂明媚，“明天见哥哥，希望你今晚会梦到我。”
池砚舟淡淡回应，“你要失望了，我很少做噩梦。”
他拿过来那张照片，翻过来一看，眉梢瞬间紧皱。
照片上的，根本就不是他。
只有一只手臂，但池砚舟还算了解自己的身材，这图片上的，不是自己。
又是黎漾？
这个私生对黎漾有种别样的固执，只是除了前两天打扫时留下的照片，招式都使自己身上了。
池砚舟微垂着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漂亮的侧脸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全无温柔人设的影子。
他微微抬眸，看着离开的人，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无意识地浮现出几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不爽。